第一章血色大红棺材(1 / 2)
农历七月十四,俗称鬼节,传言,这一天乃鬼门关大开的日子,阴间的鬼会到阳间觅食。
清水湾面海羣岭中央的半山处,一座占地近两万三千尺的江南庭院在林木间隐约可见。
庭院大门侧开,通幽曲径从大门往山林延展,通向山林外的主干道;一幢三层别墅面海靠山矗立在庭院的南侧,前院有假山流水,后院人工湖上九曲十八弯的雕栏小桥连接南北两湖岸,波光粼粼锦鲤斑斓。一条清溪贯穿前后院,溪流接通人工湖与假山;与人工一径之隔的乃观海的无边际泳池,泳池乃净化的海水,人工湖则为淡水,院内植物皆为名贵花卉及树木,可见该私人别院业主手笔之大!
而该业主虽非香港十大富豪之一,但据统计,其资产却不在四大富豪之下,此人姓王名宇恒,王氏集团创始人,如今已是八十有九,但精神却相当饱满,配上一头黑发,使其看上去显得相当年轻,七月的天气相当焗闷,阵阵海风往内陆输送出重重热浪,令人坐着都出身汗。
半退休的王宇恒孤独地坐在湖心亭上品著名贵的红茶,而偌大的庭院却不似其他大家族般显得喧闹,纵然偶尔可看到佣人忙碌的身影,但由于除三个儿子及他们的妻子留在香港外,孙与重孙均在国处发展或留学,故而整座庄园颇显冷清。
习习的凉风吹得树木潺潺作响,王宇恒却忽觉气温骤然下降,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只好起身准备往屋内去添衣。
此时的海面上居然水汽不住聚拢成雾的异像,而在较为强劲的海风吹刮下,雾不仅无散去被迹象,反迅速增厚,并往山林上移动。
王宇恒刚步出凉亭的一刻,气温更似忽然由夏转冬,差点儿要被冻殭,呼出来的气刚接触外界空气便凝成雾状。
下一秒,王宇恒更是几乎跌坐在地,在恐惧的支配下,一股由心而生的寒意由头顶直透脚板底下的人工湖里去。湖中锦鲤似抵受不住这股森寒之气的冲击,反着肚浮出水面,再挣扎几下,终于在水面上不动了。
时光似乎倏地一转,此时呈现在王宇恒眼前的竟然是自己建于七十年代的工厂!
夕阳余辉照射下,破败的工厂倔强地竚立山脚下苟延残喘。
工厂周围已变得一片荒凉,高及人腰的草丛杂林如粘附在工厂那摇摇欲坠的青砖高墙上,使得高墙似乎一阵劲风便可将之推倒,而坍塌处已看不见堆在地上的残砖断块。
钢管铁枝打造的厂房大门因受尽了风雨吹打、烈日暴灼的摧残,早已失去了昔日之光泽,此刻在呼啸的寒风中已显锈迹斑斑,甚有些地方连铁锈都开始脱落。青砖围墙大部分被杂草林木遮盖,露出来部分被腐蚀严重,一触即溃,看着倒在一堆的青砖,更使人觉得仍在苟延残喘的残墙只要稍有外力作用于其上,即会轰然倒塌。
天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王宇恒想不到自己一手建立的工厂竟已破败到如斯地步,不觉心中绞痛。
不自觉地,他朝着阴森的工厂里走去。而这一刻,他似乎忘了自己的工厂经过两次的升级改造,现在已是一座大型工厦,早已承租给了他人!而这过程中,王氏面粉厂历经两次千址,如今已更名为王氏食品厂。
王氏面粉厂几个用铁造的大字则如血一般鲜红,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看着如此破败荒凉的环境,他忍不住对着杂草丛生、阴森冷清的厂房内喊了几声“有人吗,有人吗?”
回答他的居然只有空旷的厂房的阵阵回音!
王宇恒正要伸手往门上摸去。
看上去锈迹斑斑,碰之即倒的大铁门却在此时发出了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之声,滋滋地缓缓自开。
一股寒冷的阴风似从脚下往头上卷去。
他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一条干硬的粗枝当作临时的拐杖使用,往工房内跨去。
流水线厂房是一幢两层高、面积宽阔建筑物,上层为员工休息区及办公区域。
由厂房大楼到大门前的空地乃是一层较薄的石屎面,或许因荒废已久,已有不少地方被入侵而来的花草树木掀开,草丛成堆,更甚之处竟有小童般高度,加上轻风刮过,作索而动,更使人心生寒意。
短暂的犹豫过后,王宇恒继续往里面走去,偌大的工厂只有清晰的“踢踏”之声传出。
而从王宇恒踏入工厂的那一刻起,天地间风云开始变色,工厂上的高空乌云快速积聚,逐渐覆盖过鲜红般的红霞,四面八方由亮变暗。
山风渐增,树影婆娑摇晃。
王宇恒压下心中恐惧,继续前行。
厂房是红砖石屎结构,由于长时间的荒废及风雨的侵蚀、烈日的暴晒,以至于厂房无论天花板还是墙体的石屎柱均有钢筋外露的情况,而外层红砖的表面除有青苔之迹外,亦开始出现风化的迹象。
厂房大门上的大铁闸因年久失修,铁锈腐蚀而掉落地面,横挡在门坎前。
王宇恒生出无力而心酸的感觉。
虚空已变得昏暗,目力之所及可谓十分有限。
尤幸王宇恒的视力尚可,故而外围数丈以内的范围仍能落入眼中。
小心跨过挡道的闸门,王宇恒前面是一条过道,过道两旁是制造面粉及面条的机器流水线。
当踏入大门的那一刻起,一股食物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
但厂房的四面墙上均有多个大面积的窗户,使厂房具备良好的通风环境,兼且由于缺乏人气与维修,窗户的玻璃早已无一块是完整的,前后门亦已掉落在地面上,四周又是无其他建筑物及高大树木遮挡,照理,在如此情形下,厂房内生出的霉味必会随风飘散,而非是像现在这般在屋内聚而不散,浓郁而刺激的气味几欲令人作呕。
王宇恒心中悲凉,一步步颤颤巍巍的边走边望,机器输送带上的面粉或面条被风得又黑又干。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抓起一块干面。
只是干面刚离开输送带便诡异地化为粉末。
一阵森寒的风轻刮过,粉末竟就此消散在王宇恒身前。
王宇恒双颊中出现了两条水痕,水珠从下巴滴往地面。
厂房内的一踏胡涂使得这连走路都不稳的老人几乎要窒息,但他依然硬着头皮往里走。
他所过之处,输送带上的粉面无声地化为粉末,被阵阵从破窗泄入的寒风吹散。
楼上忽然传出脚步声,听上去似高跟鞋踏在地面的声音。
王宇恒不由一愣,原本已被悲哀覆盖起来的惧意又重现心房。
正当他在犹豫是否要原路返回之际,楼上却又传来阵阵的、似少女在泣诉的声音。
然而当听到该把声音时,王宇恒却不由浑身颤抖,一股由心而生的寒意迅速占领四肢百骸,使其如堕冰窖般,连动作都变得殭硬迟缓。
“不、不,这不可能的,人死了怎么可能复生,肯定是假的。到底是谁在哪里装神弄鬼。”
这是王宇恒此刻惟一能吼得出来之话。
楼上传来的这把声音乃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声音在厂房内回响。
蓦地,楼上又传出喝骂声,伴随着那少女的求饶声,又夹杂着带有浓浓恨意的惨叫声,而声音所指之人便是他王宇恒。
乌云遮天蔽日,
云层夹缝处投下的暗淡光线使天地都变得模糊起来,风力在不住增强。风声渐转凄然,工厂寂寥,泣声亦变得森冷阴削。
惊疑之间,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驱使他在违背本意的情况下往二楼去,越接近楼梯越心慌。
昏暗的天色使他视野再度下降,空气亦开始变得潮湿起来。
终于,他抵达了楼梯之前,此时目力所能及处不过一丈。
正当他要拿出手提电话作照明之用时,厂房内的电灯忽然倏地亮起,原本黑暗的空间顿时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