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会整会整(1 / 1)
了。桂花老师说:“镇长大人给不二取的这个名字倒是好哦,说不定二天要当好大的一个跨跨”。
后来不二上学了,脑瓜子灵光,爱好历史。他读到了古代楚国的一个故事。说是楚王在晚上开办公会议,几十个大臣参会。也是哦,按惯例,夫荣妻贵,夫唱妇随。在楚王身边定然坐着的是艳若桃花的小老婆了。正在研究国事的时候,突然一股妖风从窗外奔袭而来,窗帘卷动,蜡烛吹灭,会场陷入了黑暗之中。这当儿,只听见小美人一声尖叫,“啊”,急忙一个哭脓疱声音诉说:“大王,不好了,有人伸出罪恶之手摸了我的那些地方了”。楚王一听,气愤填膺,吼道:“大胆狂徒,休得无理,定查不饶,快些给我把蜡烛点燃”。小美人说:“大王不着急呢,我情急之中已将这人帽子上的带子扯拽在我手里了”。有臣子建议说:“快些点燃蜡烛,谁帽子上没有带子,谁就是那个坏人了”。楚王摸了摸胡须,掂量起来了,他心想,今天下态势,战国七雄,诸侯争霸,正当用人之际,得人心者得天下,绝不能因为自己小老婆的这等小事,就揪出牺牲我一个重臣,搞得分分见净,君臣不和,见小不见大,男人嘛,谁又没有个小九九呢,怎么可以因小失大呢。楚王立马说:“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这个现在蜡烛不能点了,我现在要求所有的与会人员都必须把帽子上的带子扯掉丢了,活人要有格局,要有境界,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就齐声吆喝,三,二,一,扯,丢,后楚王一一问询确认都扯丢了,这时楚王才叫把蜡烛给点上,在蜡烛微弱的光照下,带子丢得地上到处都是,只见那小老婆哭笑不得,唯有楚王和大家都笑了。王会整心想,如果我是楚王,就直接扯去自己帽子的带子,说娘子,正是奴家所为啊。
王会整后头教了几年书。多少年之后,路上遇到一个人,人家看见他,急步上前,双手握着他的手,亲切地叫他王老师,王会整有些愕然,头偏起,把人家往远处看,说:“你是哪一个啊,我怎么认不得你了”。来人说:“我是杜子腾啊,你老记不起我了,我就是那一个读小学的时候偷了人家手表的杜子腾啊”。王会整说:“哦,哦,哦,记起来了,是有个丢表查找手表的事儿”。杜子腾说:“你当时叫同学们取下红领巾,将各自的眼睛都蒙上,那人家丢我时偷的手表就是你从我口袋里摸找出来的啊。我当时害怕极了,腿肚子打闪,要是你捉贼捉脏,把我揪出来了,我该多无趣啊,多丢人啊,可是你只是查找了手表,没有宣布我是贼娃子啊,贼帽子好戴,不好抹啊,我一辈子都感激你,并且用从老师你这里学到的方法良心去感恩社会,还做了些公益事业,天地君亲师,我磕头谢谢恩师了”。王会整一下拉住他的手,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搞错了没有啊,我当时从这些学娃口袋里往出里摸找手表的时候,我自己也是蒙上眼睛的啊”。
王会整时不时记起他上的豆芽课地理课了,这些课就像是杀猪卖肉的人给你称好肉后,为讨你的欢心,给搭上的带头肉羊。他上课了,说:“同学们,你们知道我们国家第一大岛是什么岛吗”,同学们望着天:“老师,我们知道,台湾岛”,他说:“错,错了,同学们惶惶然,不知怎么会错了”。他无不痛心地说:“同学们啊,我国的第一大岛本是库页岛,后来叫俄国人抢占了,还取名叫弗拉由沃斯托克,什么意思呢,翻译过来就是统治东方,同学们啊,我们的祖先开疆拓土,给我们留下了多大的地盘啊,可是后来有人给弄丢了,守土有责啊,但留方寸土,留与子孙耕啊,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呢,列子列孙们啊,我们难道是劣子劣孙了,我们愧对列祖列宗啊。同学们,你们说怎么办啊”。这时的教室里一下子沸腾起来了,有的说,这还了得,有的说还是要弄回来,个个摩拳擦掌,群情激愤。王会整:“我准备成立一支忠义救国军,去把库页岛给夺回来,现在考验大家的时间到了,哪些同学愿意报名参军,名额有限,愿意去的跟我走”。这当儿,同学们呼啦一下都站起来了,吆喝说:“老师,老师,我要去,我要去”。王会整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说:“同学们的爱国情可歌可泣,英雄气荡气回肠,可是我要给你们说,俱往矣,历史了,现在我们最要紧的是明白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学好科学文化知识,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长大之后,立足本职岗位,干好自己手中的事,富国强军,让我们中华民族在世界民族之林有一席之地,永远屹立于世界的东方”。王会整才一讲完,同学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王麻子六十大寿了,寿宴进行。王会整给他老汉敬酒了,王麻子把个杯子端的慢些了,他觉得王会整当个孩子王,成天像是个牛样拴在学校那里总不是个事,便有些疑重地说:“古而言之,家有三斗粮,不当孩子王,你在当渡船老板呢,送走的是别人,留下的是自己呢,这总不是我心上的个事呢”。王会整说:“有个啥嘛,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颜也不改其乐啊”。王麻子说:“你看,你看,我还没有给你说进去,你就给我说出来了,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的嘛。当年秦孝公据崤函之固,拥雍州之地,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大丈夫,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怎么可以弯弯犁头水牯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王会整说:“说的是朝里有人好做官呢。莫非老汉你也要给我想想办法,转个行当”。王麻子说:“这个我找了组织上了,组织上同意解决你到行政上工作了”。王会整说:“啊,幸福来的太突然了,谢谢老汉了”。王麻子说:“师傅引进门,修行靠各人,这个,后头就由你自己去操了”。
王会整转行到市政府办公室工作了,当秘书。他想的是,冷静观察,沉着应对,韬光养晦,有所作为。他看到那些老秘书,天天都在整材料,眼写花,背写驼,鸡儿写缩,慨叹这个苦啊,这何是才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啊,何时才是个头啊。不久,石头李在洋出事了,叫有关部门给规起来了。没想到的是,居然有小老百姓点起火炮子,放的一声响,整的乌烟瘴气,还有的人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扭着秧歌。都在庆祝又揪出了一个大老虎了。王会整遇到市直属机关工委木头儿了,说到这事,木头不无感慨地说:“市上李大头,好头儿啊,是好头儿啊,是个多好的头儿啊,却又也出事了,这,借一步大起胆子说个话,办案的那些人是不是搞错了,这个老农人都知道呢,这个叫性子牛,只要肯拉犁,就是偷吃两口庄稼,又好大一个事嘛,怎么有的人眼里就容不得半点沙子嘛”。说到这里,他还挤出了几颗眼泪,滴答滴答地掉落在尘土上,然后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王会整对他说:“母头儿啊,你凭什么说他是好头儿呢”。木头儿说:“你们不知道啊,李头儿对我们多好啊,老远看见我,就叫我啊,我跑上前去,他仅仅的抓住我的手啊,说你这个头儿不小啊,是管我这个头儿的头儿啊,社区吹哨,部门报到的嘛”。人家话是这样说,我当然也知道,他是个大脑壳,我是个小指头,可是我却一股热流就往头上涌动啊,脑壳充血啊。王会整把木头儿的脑壳一摸,说:“母头,你这脖子上边长的是个啥”,母头把脑壳往开里裂了两裂,王会整说:“脑壳要长在自己的脖子上啊,你啊,你的脑袋瓜子长到裤裆里去了,你想想,他的秘密交易,高层交往,架天线,走上层,冲壳子,傍“大款”,收票子,耍小姐,赶婆娘,你,你,你知道多少,恐怕有些事你连气都没有闻到过,你鸡肚子哪知道鸭肚子的事呢,人家就是给你打了个招呼,给你握了握手,就凭这点,你就说他是个好头儿,活人都是两个肩膀抬个脑壳,你这东西,我看就是个逑,就只是拿来日搞用的,就是个榆木疙瘩,骗子旁边端端正正地站着的就是一个像你这种子瓜娃子呢”。母头说:“这娃儿怎么这样子说话”,又觉得有道理样,便止不住又点了点头。
当年,王麻子与马会来一起去投奔红军,后来马会来当了红军的营长,王麻子就给马会来赶马了。王麻子心眼子多,点子也多,心想,这主子,就像是一块薄地的苗苗,自己松土,浇水,修枝,说不定日后会成为一个大人物呢,说不定将来自己还可以沾些光呢,王麻子就说:“会来哥,你还是要给我留个想头,有个手续呢,几年几十年后,自己也可以在自己的孙子面前骄傲地说,当年爷爷我给首长你赶过马来的呢”,马会来说:“啥,还要个想头,手续,说那些,也是,现在,兵荒马乱,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干脆这样,你把你的手板伸出来,便就在王麻子的手板心盖了一个马会来的鲜章,说以后见面就认这个呢”。王麻子像是捡了一个宝,稀奇的没法说,舍不得洗掉,慢慢地,三个字就长到手板心肉里去了,后来二人还真失散了。再后来,马会来当上了县长,还一直在打听王麻子的下落,杳无音讯,以为死了。倒是有几个人冒出来说,他们的老汉就是王麻子呢,也过世了,情况汇报到马会来哪里,马会来一一给甄别排除掉了,主要的是没有手续呢。可王麻子实际上是活着的,他知道这马会来只要活着就会找他,他也想去认,但是他觉得自己是谁啊,马会来现在是谁了,见面说什么呢,叫给自己也弄个一官半职吗,而自己,而今目前眼目下,扁条大的一字都认不得一箩筐啊,慢慢地他不想与当了官的人交往了,在他看来,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呢,逑,谁人当官都是一个叼样子呢。不说全部,有的人只要一当官,心就黑了,哼,还是那句话,你三年当知府,我十年不偷牛呢,他还叫人将他手板心里马回来三个字用针尖挑出来,手上血色模糊了,但后来还是可以辨认。
但是后来的事情改变了他的看法。大家一起劳动,一起吃饭,集体办食堂,他每次去分饭时,那掌管饭勺的女人张春华,给他打饭的时候,照着稀饭锅的上边给他舀,稀汤簸浪的饭端过来,里边都照得见脸上的麻子了,捞不上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