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总在螳螂后(1 / 1)
他的手爪很重,像是一副铁鹰爪,爱去抓摸捏揉那些女人的手,本来是鸟有鸟道,猫有猫道,结果他却是门路不对呢,人家是牛吃奶奶靠碰,他却是狗带汤罐胡乱碰呢。好些女人家遭过他的铁爪爪,吃了亏,却又说不出口,见到他,就直是闪躲。说是最怕他的还是那个翠芳。说是那个翠芳,随时都是提心吊胆的,就是走路,都是踮起脚尖,再踩脚后跟作地,随时担心的是在前边是不是又碰上这个牲口了。有时候邂逅了,翠芳就分剥人群,扯起就是一下子,兔脚毛飞,直是往开里跑。副院长汪洋水,那可是城墙上的麻鸟儿,经过大战的,反过来把他老牛装在肚子里浪都不浪了。这不,牛院首长敬酒了,语录就顺溜出来了,牛首长说:“几下”,那汪洋水就会说:“你在上,我在下,你说几下就几下”,说完,大家都先是诡异后就是哈哈大笑了。
过了几年,为了加强对判事的集中统一领导,院里说是要设立一个常务副院长了,这一下,平静的水面好像有人丢进一块石头,立刻有了波澜。当然,是轻轻的涟漪,还是惊天的巨浪,那就要看情况了。本来这个指标是李良善小心翼翼就像是围猎一样用的不是人劲弄来的,就等着瞌睡一来就把枕头支垫起了。汪洋水在副院长中排名最后,就像是班子的一个尾巴。也是哦,都说,一个好班子,就像是一个结构合理的好文章,有龙头,有龙干,有龙尾。虽然汪洋水说过,承认是尾巴,要当好尾巴,是班子委员中的尾员,要做好龙摆尾,但是个中滋味,只有她才知道。上前天开会,其他的人都批示念了,指示作了,重要的话讲了,强调了,补充了,最后牛首长差点忘记了,总算记起了,再问她说“你还有啥说的不,你也来说两句,重复的就不讲了”,她想的是你们都说完了,就是真理都怕重复呢,我再说,就狗舔磨子没有道数了,听会的人耳刮子都叫撞的长茧巴了,我还说个逑,但是场面上还得装得高兴地说,就不讲什么了。并且研究事情召开会议,动辄就是这样子耽搁。有人说,这汪洋水,就像是庙子里的泥菩萨,供起的呢,有他的席坐,没有他的话说呢,或者是他说话的时候还没有来呢。今天,院里有接待,她想不去,又怕说不合众,想去,又怕就像是人家说的,是狗吗也要有人叫一声你才有法去,弄不合适还说你是沙地里的萝卜,一带就来了。都快到饭点了,她想知道又不便问安排她去不,在办公室不好走也不好不走,就憨等起,她也在想,把她算个人了,他得去,不算个人了,就是想去也没有面子去,这人活的有时候就是是人不是人的呢。昨天,院里也是有接待,她以为安排的有她,就憨等起,结果人家都去了,也没有谁人给他打个招呼说就不打扰她了,是嘛,狗都要唤一声的嘛,她最后提上个手包,无精打采地走了。在权力边缘的他,更知道权力魔杖的神奇与诱惑。就像是一桌子美味佳肴,人家吃的有滋有味,你在旁边看到,你不看到还不行,可就是饿的你口水吊的多长,也没有人理事你,你还要强迫你自己,假装没有看到,要是有人良心发现,说加一双筷子,你嘴上还要推辞说,我不饿呢,我才吃过了呢。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要是给你摔来几个骨头,你在桌子的下边,就还要认真地去啃,还要不许有什么想法意见呢。就像是遇到美人,已经是玉体横陈了,人家在忙的吼起,你也发作了,但是你只能够在旁边看到,日不是目,还没法夹着什么到处溜跑,只有胀死眼睛的份了,甚至你还要说:“你们是怎么了,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啊”,或者是说:“我才也吃了饭的啊,才去推开碗呢”。所以,副院长们就像是水渠中的鱼一样,都是拼命地往前挤,像是鲤鱼跃龙门。何况也只有排在院首长之后,其他副院长之前,一人之下,众人之上,你也才有提拔的希望。这可都是她和他们一直在琢磨的事情。
那组织局局长杨显俊,管帽子,可人活的是夹灰卷口呢,他把那官帽子甚至档案就当成他私人的财产弄个保险柜锁起的呢,屁股上斜挂着钥匙,他自己知道自己锁管的是哪一门呢。你找他把他搞得皮褂子没领了,他才摸扯出钥匙,踮起脚脚,念着咒语一样,打开柜子,翻翻你的档案。一般的人给他说个啥事,他也就是打个哑谜,笑扯笑扯地,不置可否了。李良善的女人颇有几分姿色,李良善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小雪了。没想到,也不知是穷凶极恶,还是图穷匕首见,这老李,看着女人蜂腰的身段,白色的眼眶里黢黑的两颗眼珠,涂满红色的嘴边泛着性感的生机,贝壳一样的皓齿显露出来的纯白之存在就像是为了衬托口红的艳丽,牙齿里嘴巴中饱含着回旋着悬吊的玉液琼浆。前凹后翘的身子像是在地上啄米一样多少有些像是跷跷板一样的小鸟,此起彼伏着,跳跃着,像是等候着招揽着玉树临风的美男子惬意时来给御驾亲征,似乎肤色也透露出妩媚的春光,他眯着眼,捋着胡须,打起了自己女人的主意。到还好,女人小雪,本是小姐出生,有时把那个什么也就没当回事,就像是人与人见面丢递一支烟,就像是人没有凳子坐的时候,踏坐在地上一下起来后抖抖灰,洗洗手就完事了。一般来说,小姐出身,人要可人一些,要不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上没有什么优势。如果人不行,你倒贴几个,喊人家来耍你,可能人家都要瘪二十四个嘴。这年月倒也不是铁板一块,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有些饿嘴老鸦,尾巴一揭开,是个母的就行。其实小雪不是天生的就是小姐,你想,哪个天生就是小姐呢,他本来是在饭馆当服务员,但是小姐市场还没有完全兴起的时候,饭饱酒足后的首长客人们就像在草原上泛着绿眼游荡的狼一样,再饱也会有贪婪的眼光与欲望。如果恰好,又是在一片青青的嫩草地上的时候,又是面对一群活泼沉默的羔羊的时候,就贼心不死了,就有使不完的贼劲了,就像不消费掉体内的荷尔蒙,就睡不着觉一样。客人和一些长官要小姐,老板就将这些餐厅女服务员,抹两把粉,涂抹些口红,打扮一下,顶上去。小雪倒觉得这个工作与端盘抹碗,支桌子打狗比较起来,还是蛮好的,怪好耍,这个,又不要头钱。在工作中欢喜,在欢喜中工作。这个李良善就是在耍的过程中,认识了小雪。虽然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但是生活中却从来不缺少狼啊。好像美,总会使耳目之同感,但是美的特性就是不能为什么人所独吞,她总是钻头裂缝地泄露出无限春光,她总是想说,她是属于大伙的共同的财富。如此,从理论上说,人人都可以染指共享,或者是梦中的情人,或者哪怕是成为性幻想的对象。李良善活人,说的是弯得下腰,抬得起头,沉得住气,鹰一样,眼看得准,爪出得快,嘴哄得好,除脱自己的老婆,与小雪结为秦晋之好了。哎,人家小雪也确实是美得朗格里格朗,浑身雪白,光彩照人,走到那里,就会给周围带来光亮,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
那天晚上,李良善请客,组织局长杨显俊如约而至。杨显俊弯腰驼背光头了,饭饱酒足了。李良善说:“杨局长,我们唱唱歌,敞敞酒气”,杨显俊嘴上说的是:“没必要嘛,算了嘛”,可是两个腿却又直是往歌舞厅方向拽,说着话,几个人就来到了歌舞厅。杨显俊说:“点什么歌儿呢”,李良善说,点一首:“颂歌一曲献局长”,接着,欢乐的乐曲响起了,杨显俊与小雪翩翩起舞了,老杨整得有些高兴,愉快的时候觉得这曲子总是整的太短了。再点一首,点什么呢,还是这李良善会点歌,点了“好大一棵树”,欢乐的曲子又响起了。杨显俊来了兴致,挽住小雪,舍不得丢手,李良善假装没有看见,更没法介意,说:“杨局长,杨首长呢,你有最喜欢的至爱,你亲自点一首嘛”,杨显俊说:“好啊,再来一首”,都唱起来了:“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哦,在梦里,在梦里,是你,是你,就是你。你有金樽我有酒,风花雪月风吹柳”。李良善心里泛淌酸水了,心想,也是哦,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你看这,都快搞成梦中情人了。这,都荒诞剧了。没有小雪,人家不来,有了小雪,人家不走。请客难,送客更加难呢。这,可要适可而止,踩踩刹车,免得节外生枝,弄不合适,一发不可收拾,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说,还鸡飞蛋打了。可,但是说不出口啊。人家是篱笆不扎紧,就有狼进来,我这弄不合适,就是引狼入室了,都快搞成说不定是成也小雪,败也小雪了,收不了了,故事讲成事故了。
一片核桃林子,有的核桃熟了,都落在地上了,可是人家不愿意趴下腰杆。有的核桃还没有熟,壳核还没有骨肉分离,可人家偏偏要用棒儿来一棒儿一棒儿地敲。这,你有时真还没办法。事情也凑巧,早些时候,那杨显俊与他儿子杨子郎都喜欢小雪,小雪就在他父子俩之间周旋,漫长的时间,广阔的空间为他们的相思自由提供了条件。有道是,眼不见为净,一瓢水的事。杨显俊在先,想的是在以后将小雪安排做儿媳呢,但是不是现在。后来却发现小雪偷偷喜欢他儿子杨子郎了,还不是剃头匠的挑子一头热了。好在都是有点层次的人,为这一口,不是你说我的鼻子长,我说你的眼睛扁,而是打肚皮官司呢。有时候也吵吵,可都没说穿过,还真是印证了那句话,看穿不说破,大家都好过。在两爷子暗处争抢的火星子乱喷的时候,没想到,这李良善后来居上,虎口夺食了。所以当李良善说请客吃饭,小雪也要来的时候,杨显俊也就来劲了,朝花夕拾,重温旧梦,别有情趣。李良善本来想的是,他的目标一定要达到,他的目标一定能达到,为了这个目标,特地让小雪也来烘托一下气氛,出奇兵,甚至狐假虎威了。小雪当初还是盘算过,觉得李良善不管正副还是个院长,他知道,也不是谁人都会遇到这个好口岸的,好耍呢,就鲜花插在牛粪上也好,生米煮成熟饭也好,木已成舟也好,几个回合下来就跟了李良善了。可这结婚证书,就是一张纸呢,它那能抵挡住人欲望的火焰呢,稍不合适就给烧掉了,当然此烧非彼烧,倒是也有人研究说,汉字音相同,意相通。也有人说,感情这东西,一旦勾搭上,不需要天气,不需要土壤,都可以无中生有,小题大做。就是凡为既往,皆为序章,都过去了,也会历久弥坚一样,还是容易藕断丝连,甚至死灰复燃。这会儿,小雪的双手勾搭在杨显俊的颈脖上,腰肢扭动的时候,杨显俊想起了,却又一时记不起是谁人说过:“你不要去动已婚的女人,那是一个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