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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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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的确是下官安排不周,其实以前都是那三个身强力壮的负责草料的运输,庞大带着这两个年老的留下照料马匹,谁知当天薛二这厮偏偏拉肚子,可两个人是无法运送草料的,所以庞大就主动替薛二去运草料了,下官在草料场,并不知道这些的事情,当下官看见是庞大而不是薛二等在草料场时,本想责骂,可听了原因就忍住了,想着是高将军买的马怎么会有问题呢,以前也寄养过的,无非是清点数量而已,哪知道会这样呢。”“让老胡进来。”老胡说的同郭六讲的并无二致。接着是薛二,“你说说吧。”“老爷们过来时,小的因吃坏了东西正闹肚子,只能在屋里躺着,老爷走后,小的吃了些米汤,勉强恢复了些,他们两位年纪大,小的怕这草料不够,所以小的帮着轧了些草料。”“你们几个一直在马舍里?”“是,只有午间吃饭时离开一会。”“你们晚上又是如何分工的?”薛二:“吃过晚饭,小的同他俩一起值守、一起照料。”“当晚马场一切正常?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薛二回答:“没有。”另外二人低着头,没吱声。秦瑺看在眼里,示意高韧问那二人,“你们听见本官问话没?怎么不回答?”那二个人有些惊慌,声音勉强能听清,“都正常,没有事。”秦瑺看着有些紧张的薛二、严肃的有些骇人的胡益,悄悄示意高韧让薛二和胡益离开,留下那二个马倌,薛二听说让自己出去,留下那二人,有些不情愿,只是没奈何,走前冲着那二人狠狠地盯了一眼,是警告,也是威胁,胡益看高韧低头吃茶,也就不好再问,立刻跟着出去了。

“你们给本官如实讲一讲当天晚间的事,不要有任何隐瞒。”二人互相看看,又都低下头不开口,秦瑺又一次示意高韧,于是高韧吩咐留下的那个的亲兵把老胡带了出去,屋中只剩郭六,高韧咳漱了一声,“哎呀,我这嗓子怎么这么难受,你替我问问吧。”秦瑺这才亲自开口盘查:“你是哪里人氏?什么时候来到这马场出力的?”“小的是登封的,原来在军队服役,去年被分到这马场。”“哦,家是哪的?”“小的孤身一人,没家,就住在这马场,老胡同小的一样,都是军队给退下来的。”“在这马场可还舒心?”“唉!在哪都一样,吃饱穿暖就行。”“胡监平日待你等如何?”“胡监是好人,对俺们这些这老弱病残的很是照顾。”“那薛二倒是年轻的很,他为人如何?”“他也是个仗义的,怜贫惜老的。”“哦,那日白天你们几人一直在马舍?你一定看到那些马的状态喽。”“是。”“你看那些马如何?”“老爷,小的不懂马,俺们以前都是在步兵司辖下服役,不过那些马看着都是精壮的。”“晚上是哪个值守?”“我们三个一同值守,主要是添添草料,最重要的是防盗,可不敢弄丢喽。”“既然是一同值守,也就一同休息喽?”郭六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一脸的慌张害怕,“你要说实话,本官一会还要问他们,如果你们说的不一致,后果你是知道的。”“说!”高韧喝到,郭六吓的跪倒在地,“老爷饶命,小的不敢乱说呀。”“没让你乱说,让你实说。”“小的不敢。”“你怕什么。”“小的怕胡监责罚,小的好容易安顿下来,如果胡监知道小的破坏马场规矩,定会撵了小的。”“你不说别人也会说,你放心,本官不会告诉胡监是哪个说的。”郭六这才抬起头来,“因那日拉草料,小的和老胡忙了整整一日没休息,那马匹又比平日多,晚上还只剩下三个人,所以更觉疲累,薛二说不如吃些酒提提神,小的本不是贪酒的,也不敢吃酒,可薛二说他出钱请客,还要买些肉食,小的实在扛不住诱惑便同意了,老胡也很高兴,薛二就溜出去到附近庄子买酒,他回来时不到二更,小的们又到马舍巡视了一趟,添了些草料,然后就关上门开始吃酒,薛二说机会难得,不如趁着人少赌几把乐呵乐呵,老胡吃的有些多,便答应了,小的不敢,可他们说天知地知,谁要说出去不得好死,小的就同意了。薛二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个骰子,便掷起来了。”秦瑺和高韧互相看了看,难怪薛二走时是那种眼神,秦瑺:“你们几个一直在一起吃酒、掷骰子?”“是,一直在一起。”“中间有没有到马舍巡视吗?”郭六又不答话,“说!”高韧喝到,“小的不大能吃酒,几轮下来就醉了,还没来得及过赌瘾就睡了,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他们应该去了。”说完头低的更深了,“他们应该?你问他们了?”郭六摇摇头,“你们除了吃酒赌钱,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再没了,老爷,小的知道错了,小的再也不敢吃酒赌钱了,老爷看在小的一把年纪,孤苦伶仃,就饶了小的吧。”说完磕头不止,“饶你不难,我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是,老爷,小的一定如实回答。”“马场有几个出口?平时谁负责?”“马场有二个出口,一个是运送草料的,钥匙是胡监把着,一个是马匹和小的们出来进去的门,门钥匙就挂在胡监的屋子里,每日清早小的拿着钥匙去开门。”“谁负责锁门?”“胡监每日晚上回家时,小的们等他出门后在里面把门锁上。”“门是在里面上锁的?”“是。”“那第二天是谁开门呢?”“是小的平日负责开门。”“薛二出去买酒时,是怎么开门锁门的?”“是老胡同他去的,小的不清楚。”秦瑺让亲兵把老胡带进来,老胡也交代了,同郭六说的一模一样,“薛二去买酒时,是怎么开门锁门的?你可知道?”“是小的同他一起去开的门,他出去后小的给门又锁上了,他回来时,是小的去开的门。”“他何时回来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去旁边的信义庄买酒,小的们都去过,骑的马,走的是运草料的门,所以来回也就半个多时辰,估摸着差不多了小的就去门口等他了。”秦瑺听到信义庄三个字一愣,那不是冯清家所在的庄子吗,原来在这附近。“运草料那扇门的钥匙不是胡监把着吗?你怎么有?”“那日拉草料,胡监不回来,所以运完最后一趟,是庞大把钥匙给了小的,以便在里面上锁。”“那晚除了你动过钥匙,还有谁动过?”“没有了。”“这么肯定?”“老爷,小的们那晚都吃醉了,小的是最后一个睡过去的。”“你看见他们二个都睡了?”“是,是他最先睡过去的,小的同薛二接着赌钱,还没赌完一把他就醉倒了,小的去推他们,都睡的死死的,小的感到口渴,想去烧些茶来吃,可酒劲上来了,头晕乎乎的,勉强摸回桌子就趴下了。”“早上胡监是怎么进来的?”“小的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小的怕那几位进不来,所以先去开了门,谁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胡监就进来了,先是问了问小的将军马匹的情况,接着要了验收账簿,小的正要跟着去马舍,可太仆寺来人叫走了胡监,小的急忙把他二人推醒,幸亏胡监没看见,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三个也才进来了。”秦瑺点点头,二人齐齐跪在地上,磕头不止,“求老爷高抬贵手,千万不能让胡监知道,到时少不了责罚和驱逐,也不要让薛二知道,他如果知道小的们说了实话,也不会饶了小的。”高韧和秦瑺互相看看,“你们这么怕薛二是为何?”“这马场除了胡监外,就是薛二说了算,小的们年老体弱,本就不如他们年轻的能干,如果得罪了他,也是一样的下场。”“你们平日也经常吃酒赌钱吗?”二人急忙摇头摆手连连否定,“如果你们不说实话,本官可不敢保证是不是要告诉胡监。”“老爷,小的们只是偶尔吃吃酒打发时间,也都是在晚上,而且都是薛二请客,但很少赌钱。”老胡也拼命磕头哀求:“俺们吃酒是吃酒,可从来也没耽误喂马,没误过事。”“那晚之后你们吃过酒没?”二人赌咒发誓:“绝没有。”高韧看这二人又惊又怕的样子十分可怜,便让他们出去候着,秦瑺忙拦住:“将军,不知他们酒醒以后去没去马舍查?”“你们去没去查看?”郭六:“小的本想去看看,可薛二说他去就行了,让小的去轧草。”“小的也被他安排去井里打水。”“这之后呢?”“薛二说那几位已经休息了一整夜了,白天就让他们去马舍照料,咱们也要休息一日,所以直到晚上,小的们才进了马舍。”“那时候马的状况如何?”二人互相看了看,都摇摇头,“嗯?”老胡:“晚上太黑,看不真切。”郭六:“晚上只需喂一次草料,其它时候去就是提着灯笼走一圈,看看有没有人闯进来偷马。”秦瑺:“你们这丢过马吗?”“那倒没有,胡监说是巡夜的功劳。”“是谁提着灯笼。”“薛二。”秦瑺笑了笑,高韧让他们出去了。

“薛二,那日晚上只有你们三个人在马场?”“是。”“晚上你们几个是怎么安排的?”“您刚才不是问过小的吗,小的们一起去马舍巡视。”高韧盯着薛二:“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要说实话,你们还做了什么!”薛二是个明白人,虽然事先威胁过那二人咬死也不能说出那晚赌博吃酒的事,但是看上面二人的表情就知道瞒不住了,那两个老家伙胆子小,不经吓,肯定是交代了,自己也别侥幸了,于是一五一十也交代了。秦瑺看着薛二,三十多岁,五短身材,精壮有力,左嘴角有一条寸许疤痕,显的面相凶恶。尽管他交代的同郭六、老胡一样没有出入,而且说的诚恳,但是却没有那二人的惧怕,还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求高韧千万不要责罚那二人,自己一人承担,给人十分仗义的感觉,但那闪烁狡黠的目光和冷漠的表情却出卖了他,凭着这些年同各种人物打交道的经验,往往这种反常必定有异常。秦瑺:“将军,下官没听说这附近有酒肆呀?他去哪里打酒呢?”“薛二,你这酒哪来的?”薛二瞄了一眼秦瑺,不知到这是什么人,“这附近有个信义庄,那里就有个酒肆,小的去那里打酒。”“薛二,你在这几年了?哪里人士?”“小的到这三年了,是本地人。”“本地哪里?”“信义庄的。”秦瑺又是一愣,这么巧!“将军,下官有一句话要问他。”高韧点点头,“薛二,那日酒醒后,你去马舍查看,那时马的状态如何?”薛二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反应过来,“状态不好。”高韧明白了秦瑺的意图,喝到:“不好?那为何不汇报!”“小的到这马场已经三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经过的马也不少,所以有些经验,不管什么马,只要是远道来到,开始那几日,一定是疲累的,加上水土不服,状态不可能好,正经得养几日才能恢复,所以没报。”“你晚上又带着人去巡视,那时马匹的状态又是怎样的?”“晚上马舍昏暗,看不清楚。”“你不是提着灯笼吗?”“主要是防贼,再说晚上马也要睡觉休息,小的不敢细照,怕惊扰到它们,所以没细看。”

那三个回家的马倌也被叫了进来,他们的回答也没什么漏洞,都是附近庄子的,当晚直接就回家了,第二天天亮返回马场,一直到现在,再也没离开过。

“通判为何只问那一日,还有几日呢?”“如果有蹊跷,也只能是那一日。”“为何?”“只有那一日,马场的人最少,平日人多,他们又是这附近庄子的,虽能担保他们不说出去,所以不可能发生在其它日子。还有,如果高将军和你第二天来马场,那些马的状态没有异常,再出事就蒙混不过去了。”高韧十分佩服秦瑺的分析,连连点头,“这么说只有那晚留下的三个人嫌疑最大?”“也许吧。”

高韧唤过马监,“胡监,你这马场的马倌怎么都不懂马?难怪将军的马生病出事,我看你要担全部责任!”胡益吓的急忙跪下,“将军,下官确实有责任,下官能力有限,管理无方,将军怎么责罚都是对的,下官毫无怨言,只是下官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起来起来,哪用得着这样。”胡益站起来,摸了摸额头,“将军,您知道,下官这里只是个临时马场,是太仆寺专门为给各位官员私人购买的马匹临时寄养开办的,只有那二个年老体残的是上面拨给下来的,他们都是步兵司退下来的,根本不懂马,只能干些喂马打扫的活,只有我们三个是吃官粮的,其余四个都是雇的附近庄子的庄稼人,他们只是出力干活,确实也不懂马,兽医是太仆寺的,平时无事也不在这,有事了才请的动,下官确是有心无力呀。那四个都是从寄马官员付的寄养费用里出钱养着,如果没人寄养,下官也没钱给他们,他们就只能回庄子,所以愿意来这的不好找,都不愿意干这有活忙死,没活闲死的差事,还不如踏实地给人种地有保障,所以他们有时出个什么差错下官都不敢计较,就怕得罪他们,一时生气跑了,到时这马场没人干活,下官受罚事小,马匹失于照料可是破坏军国大事的大罪呀!”看着满脸委屈、一脸无辜地申诉着自己是如此的不易、如此的含辛茹苦,既承认错误又辩解的合情合理的胡益,让人不得不同情。秦瑺有些恍惚,连个品级都没有的不入流的小小马监竟有如此口才,说话严丝合缝,让人一时竟无法往下再问,当个小小马监岂不屈才了。

回来的路上,秦瑺遇到了二殿下府中的散骑郎卢士通。此人先是报了身份,然后把一封信交给秦瑺,“请秦通判看后务必销毁,这是殿下再三叮嘱的。”“请二殿下放心,下官阅后即毁。”

回到家中,秦瑺独自进了书房,插上门栓,这才打开信,看后立刻烧了。此时,他的衣裳已经湿透了。他不知该如何办了,一边是二殿下,一边是晋王。如何取舍?他擦了擦汗,打开门,去找夫人吕氏。“娘子,你明日回一趟家可好?”“为何?有事吗?”“是,你帮我把信转给爹爹。”“什么信必须我回去转交?”“重要,十分重要,别人我不放心。”“好吧,信呢?”“我这就去写。”“这么晚了,明日再写不迟。”“不行,必须马上写才行,一刻也不能等。”吕氏也感觉此事非同一般,急忙陪着去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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