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 / 1)
府尹安排的那位拿着画像调查王錾的人过来找秦瑺,他查到了王錾的住址,没想到他同裴豫竟然有关系,可裴豫死了,线索断了,那两本书也没找到,他同智清不熟悉,不知如何同他交代,所以特意过来请秦瑺帮忙。秦瑺故作惊讶,发了通感想,同意帮他同大相国寺交代。
秦瑺和王怀礼正商量着如何把断掉的线索连起来时,王衍来了。
“先不要查了,此事到此为止吧。”秦瑺十分不解,“为何?”“二殿下也是没办法,所谓死无对证,如果二殿下再查下去,被人误解,岂不落个无事生非,反倒有诋毁的嫌疑。”秦瑺沉默不语,王衍叹了口气,“其实二殿下本人并不怕别人的误解,怕的是重蹈七年前的覆辙,国家承受不起再一次失败了。”秦瑺十分感动,“臣对二殿下忧国忧民之心敬佩不已。”“其实二殿下更担心的是再查下去对秦通判不利,尤其秦通判的安全如果受到威胁,二殿下如何心安?”“会吗?”“虽然秦通判并不是为了二殿下才彻查此案,可在别人眼里,通判无疑是为二殿下才卷了进来,所以为了不必要的误解和麻烦,秦通判都应该停止调查。”“虽然王錾和裴豫都已经死了,可也不是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如果继续,也许会有所获。”“我明白,二殿下也明白,可如今大理寺的调查结果已经公布,隐匿的细作已经挖出,相关案件涉及人等也被收了监,官家对讨伐北汉事宜也提出了新的要求,二殿下的精力不得已已经全部转移到军务上,再也暇顾及其它了,哎,殿下也是无可奈何。”秦瑺也唏嘘不已,王衍临走时把二殿下的赏赐送给了秦瑺,秦瑺再三拒绝,最后也只能收下。
秦瑺和王怀礼都陷入了迷茫。查还是不查?“通判的意见呢?”“你的意见?”“隐患可不止一处。”“危险无处不在。”“隐患一日不除,前线将士的危险就增加一分,讨伐北汉的胜利就迟来一日。”“继续?”“继续。”秦瑺笑了,王怀礼也笑了。
秦瑺去见丈人,参知政事吕余庆十分担忧他的安全,“你知道晋王的手段,他真的不知道二殿下在查什么?裴豫死的蹊跷,不是灭口就是自保。”“谁灭口?自保又是为了什么?”“晋王灭口,裴豫不得不自杀以换取家人的安危,可自杀难免落人口实,不如一病呜呼,倒是省了麻烦。”“爹爹是什么意见?”“王衍表面上是为了你的安危,可他话里话外都是不得已和无奈,可见他对你十分的了解,知道你不会放弃。”“爹爹认为小婿应不应该放弃呢?”“我知道你已经有了的决定。”秦瑺笑了,“我只希望你处事谨慎,千万不要冒进,没有铁证,不可轻易出手,还有,你也要学会借刀杀人。”“小婿不懂。”“你回去想想就懂了。”
“事关重大,娘子要多加小心。”柔娘看着燃烧殆尽的密信道:“奴家尽力而为。”“此事风险极大,可没有其它渠道,娘子是唯一的希望。”“奴家一柔弱女子,幸得赵相赏识庇护多年,虽说对赵相忠心耿耿,可能力有限,如不成功,还请辛司库在赵相面前多多美言。”“娘子放心,这是自然,其实赵相也是寒不择衣,娘子的安全要紧。”“谢辛司库体谅。”“临来时,大娘子托我转告娘子,娘子闲时去府里一趟,娘子关心的事有了进展。”柔娘内心十分激动,可依然面带微笑,“柔娘谢大娘子关心,明日便登门拜谢。”
柔娘自从赵府回来便把自己关在楼上的闺房里,秦妈妈去请了几次也没下来,直到一个时辰后才下楼,“姑娘一个人在上面忙什么呢?”“准备送给赵府大娘子的丸药。”“妈妈,明日去晋王府吗?”“明日去亲王府。”“什么时候去晋王府?”“后日,已经同教坊司确定了。”“知道了,到时别忘了把我配好的面膏带上。”“忘不了。”“婉儿,把这封信送到王太医那,除了药材,别忘了把药方带回来。”“知道了。”
王怀礼和王怀廉在书房下棋,正胶着时,小厮进来悄声道:“哥儿,外面有人找。”“谁?”“鸿胪寺的。”王怀礼抬起头,“鸿胪寺?什么人?”“他不说,只说是旧友。”“我在鸿胪寺哪来的旧友?”“堂兄与其在这琢磨,还不如去看看。”“我这局势大好,正要收官,偏偏来个搅局的。”“哪里就收官了?”“你等我,我去打发了他咱们接着战。”“遵命。”
王怀礼没想到来到是陆主簿,“这么晚你来做什么吗?有事明日去府里再说。”“我是特意过来报喜的。”王怀礼以为他又想起了同徐修德有关的什么事,“进来吃茶,我听听你有什么喜。”“不进去了,在这说吧。”“也好。”陆主簿一副神神秘秘又洋洋得意的样子,“我又见到了那个人。”“哪个?是他吗!”“正是。”“在哪?”“大相国寺。”“什么时候?”“一个时辰前,我去大相国寺吃素斋,没想到竟遇到了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没什么大变化。”“你确定是那个同徐修德在一起的人吗?”“确定。”“他在那做什么?”“他在那打扫。”“什么意思?难道他出家了?”“是居士。”王怀礼又惊又喜,“你也算立功了,可如果你说出去,这功劳便没了。”“打死也不说。”
秦瑺去大相国寺找智清,原来这大相国寺里的居士不少,有的住在寺里,有的住在寺外。
王怀礼跟踪那个所谓的“鬼”,亲眼见他进了阎乾福叔叔的宅子!牙行登记的明明无人居住,他怎么会住在那里?问了附近的邻居,邻居们虽然互相来往不多,可也知道那里一直有人居住,只不过很少碰到。这可奇怪了。
本以为是的徐修德案子,没想到竟同阎乾福有了瓜葛!
秦瑺去找鸿胪寺少卿帮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当年那位病死的辽国使者的档案,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死竟然同柔娘的父亲有关!这位活着的居士是不是那位辽国使者呢?秦瑺找到了王太医请他辨认,王太医躲在暗处观察了好一会才确定,这位居士就是那位被柔娘的父亲治死的使者!可让秦瑺奇怪的是,王太医虽然惊讶,可并没有多大的反应。王太医把当年的经过告诉了秦瑺,秦瑺知道了档案里没有的细节,也感到不可思议,可毕竟已经定案了,何况涉及大理寺和鸿胪寺,这是最棘手的,不仅不能进去抓人,更不能公开抓人。深夜,牙纪把居士堵在屋内,“你住在这里?”居士点点头,“老爷,这是牙行在私人手中购买的宅子,他未经允许,私自破门进来居住,这属于盗窃。”赵雷道:“跟我走一趟吧。”
“姓名,年龄。”“付生,四十有五。”“哪里人。”“本地的。”“以何谋生。”“从前贩卖布匹,积攒了些银钱。”“在何处贩布,又卖到哪里。”付生答不上来,“你既然说你是本地的,可《坊郭户登记簿》却查不到你的任何信息,为什么?”付生一言不发,“我看你怎么那么面熟呢?你认识一位叫孙淮的辽国人吗?”付生明显的慌乱,“不认识。”“你们长的太像了,如果不是他已经死了,我真的以为你就是他。”付生低着头,汗顺着脸淌了下来,王怀礼进来,“徐修德带来了。”“让他在外面等。”“是。”“你认识徐修德吗?”付生摇摇头,“鸿胪寺的老人还在,请他们过来同你叙叙旧?”付生叹了口气,“不必,我说便是。”
付生就是那个使者孙淮,辽国使团的成员,跟着使团到汴梁不过一月有余,因性子懦弱,所以并不受重视,平日只被安排做一些出力不讨好的事。
“你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孙某至今也不知道是如何死去的,只记得醒来时一个人站在那,他说他救了我的命,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便把大理寺的判决读给我听,我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他告诫我不能再在世上露面了,否则大理寺是不会留活口的。我开始时不以为然,可后来那位太医死在了狱中,我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便再也不敢出头了,可我是辽国人,在这无依无靠的,如何生存?必然要回去的,可他说我一个死人没有关凭是出不去的,我急了,只能靠他。他帮我伪造了身份,建议我去大相国寺做了居士,后来又把徐修德介绍给我。”“他是谁?”“我没见过他的相貌,他从不露脸,”“他同徐修德之间是什么关系?”“不清楚,他和徐修德从没有同时出现过。”“他是哪里人,口音是哪里的?”“应该是汴梁的。”“多大年纪?”“中年人。”“外形特征?”“高个子,胖瘦看不出来,他只不过出现过两次,每次都披着斗篷,遮着脸。”“你同徐修德都做些什么交易?他交给你的字画是哪里来的?”“我同徐修德的生意基本都是字画的交易,不知他哪来的本事,竟能弄到翰林图画院里画师的亲笔,徐修德提供画作,我付钱给徐修德,再把字画偷偷运出去。”“除了字画生意,还有其他的生意吗?”“没有其他生意。”“没有信件往来吗?”“没有。”“你好好想想,别遗漏了什么,将来对出来对你可不利。”“真的没有其它了,我不怕对质。”“你认识姚歇吗?”“不认识。”“徐修德认识姚歇吗?”“不清楚。”“你同陶太医认识吗?”“不认识。”“你们那里的人同陶太医有瓜葛吗?”“不清楚。”秦瑺笑了,“难道你的活着就是为了同徐修德交易吗?”孙淮叹了口气,“否则还能做什么呢。”“你死去之前,你们那里出现过不寻常的人或事吗?”孙淮想了想,“还真有奇怪的,您要不说,我还没往那处想,因我们辽国使团的头领要先回国,临走时请我们吃酒,席间给每个人都送了礼物,说是别人送他的各地的特产,他带不走那么多,所以分给我们。奇怪的是,他们得的都是各种物件,只有我得的是湖熟板鸭。”“湖熟板鸭?这是哪里的特产?”“江宁府上元县的特产,我就是吃了它才肚子痛的。”“只有你自己吃了?”“可不是吗?宴席上被他们逼的只顾着吃酒,回房时便感觉饥肠辘辘,便把那鸭子拿出来蒸了,可吃了没几口便感到肚子不舒服,后来实在疼的忍不了便去找我们头领,他便点名请陶太医过来,我吃了太医的药,之后发生了什么便不知道了。”“你们使团的头领知道你又复活了吗?”“谁也不知道,除了那个救我的人,不过听他说我们头领在我醒来以后便回国了。”“关于你的死而复生,我也咨询了太医,他说你复活的原因是因为吃了一种药,让人假死的药。”“孙某不明白。”“只有服用了这种药,你才会呈现出死亡的迹象,可用不了几天便会醒来。”“您是说有人故意让我死去再复活,从此只能以孤魂野鬼苟活于世?”“目前看只有这个可能。”“是谁这么阴险毒辣!”“你说那药是何时给你服下的?”“要么是下在鸭子里,要么是太医的药。”“太医?不可能,你们无冤无仇的,何况他还因此丢了性命。”“难道是那鸭子?我接过头领递来的鸭子时便不太高兴,便顺嘴嘟囔了一句,‘谁还把鸭子当做礼物送人?’我们头领说是他一位旧友进京任职从地方带回来送给他的。”“也就是说那旧友是从江宁府上元县调到京中的?”“是。”“是哪位?”“他没说,只说是最近刚调上来的。”“那就更不可能是他了,你们并不认识,不是吗?”“也是。”秦瑺踱来踱去,猛地回头问:“那晚宴会是谁在不停地逼你吃酒?”“有好几位,不过最殷勤的是坐在我旁边的那位。”“他还在这里吗?”“不在了,听说七年前便回去了。”秦瑺笑了,“我想也是,所有有嫌疑的都走了。那个人是如何救你的?”“他没说。”“你又是如何住到这里来的?”“我原本住在大相国寺里,后来不知为何书画交易停止了,那位救我的人便安排我到这处宅子居住。”“什么时候?”“今年夏天。”“他是这宅子的主人。”“不知道。”“你知道那个救你的人住在哪里吗?如今还在不在这汴梁城里?”“不知道。”“即使还在这,你也认不出吧。”孙淮沮丧地点点头,“我只听过他的声音。”“你对你隔壁的邻居熟悉吗?”“不熟,我出入十分小心,不敢同他们有来往。”秦瑺知道这是实情,“你从徐修德那里拿到书画以后交给谁?”“是一个叫毕樊松的人是手下。”“毕樊松!”“是。”“你认不认识邓荫槐?”“不认识。”“太仆寺的姚芳呢?”“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