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不知所起（2 / 2）
“我不是在说这个，我是想问你，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能结束。”
“不知道。”
“那她呢？”
“谁？”万俟睿反应过来了，是她，百里盛文，她，怎么办？
“你确定要把她拉进来吗？你应该清楚，百里庆之一直都想巴结你们家，如今都在他计划之内，而你的处境呢？”
“我不知道，我身处京都府，干着让人闻风丧胆的活，伺候着这天下最不好伺候的人，稍有不慎便会掉脑袋……”顾淮将取来的衣服披在了万俟睿身上，一直胳膊弯曲着绑着绷带，另一只手抓着衣服深怕滑下去，却在长袍的衬托下，显出了他的单薄与脆弱。
“顾淮为何会精神不振，因为他对南絮说不清道不明。”
陆离看向了正在说着的慕容敬朗，那眼神中含着很多东西，呼之欲出却又被狠狠地藏了进去，从南山起就跟着你，你察觉到了吗？我对你也是，说不清道不明。陆离看向慕容敬朗，他却看向了别处。
“我和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除了是你的侍卫，更是京都府的人，他的下场能好到哪儿去？”
“你今天是怎么了？”
“没什么，看到百里姑娘，突然想到的。”
“敬朗，我们是什么家世，有的选择吗？你为何会去南山，一走五年，我为何会进京都府，他为何会和我们是现在这样，你不明白吗？”
“在去南山之前，我是什么样子，你是什么样子，他又是如何，回来一看，温润谦雅，明朗活泼的你，去了京都府，他成了高高在上的四皇子，我们之间的距离从五年变成了一辈子。”
“我们每个人都不一样的，干什么事，说什么话，就连…就连我们穿什么衣服，梳什么样的发，都是定好的，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那最后的“有什么办法”，说的及其的漫长，语气之中尽是无奈与愤懑，慕容敬朗看着他，万俟睿坐在门槛上，“等少阳这事儿结束了，我们走吧。”
“去哪儿？”
“游历天下，四海为家！”
慕容敬朗苦笑了一声后，说：“好，游历天下，四海为家！”
而这八个字，成了他的奢望，亦是他们的奢望。
“公子，这都快到晌午了，徐掌柜和南絮怎么还没有到？”
“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公子，徐掌柜和南絮姑娘的马车已到达门外。”婢女来报的话音，慕容敬朗第一个冲了出去，“恭迎徐大掌柜！”“慕容公子这句称呼可是见外了。”两人简单的拥抱了一下，彼此说笑着，这时从马车上刚睡醒起来的南絮也下来了，见到前来迎接的慕容敬朗和慕枫，抱拳行礼：“好久不见，慕容公子。”
“好久不见，南絮姑娘。”打完招呼，南絮就四处张望着，慕容敬朗明白她在看什么，于是随口说着：“顾淮在给他家公子换药包扎，所以就没有出来。”
一听到换药，徐修涵紧张的问到：“左副使大人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烫着了。”听到这话，徐修涵也就放松了下来。
“慕枫，快帮着把徐掌柜和南絮姑娘的行李放到他二人的房间，然后去把他们叫过来。”
“好。”
“快快，我们先进去，这一路颠簸着，累了吧！”
“还好还好，车夫技术不错我俩倒也没怎么遭罪。”说着，徐修涵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清风别苑”四个字，“这名字是……”
“不是我起的，我只是跑腿的。”
说罢，两人会心的一起笑了起来：“哈哈哈…………”
他们真是好久未见。
“不得不说，这清风别苑真是不错啊！一进来，就感觉甚是凉爽，慕容公子真是会挑地方，不错不错。”从进入院门，徐修涵就在四处打量着，慕容敬朗忙着给二人端茶端点心，婢女都没用。
“陆离姐姐，陆离姐姐。”南絮正在缓和着马车的晕眩感，一抬头透过窗户看着刚进门的陆离，赶忙挥手，一向不善言笑的陆离也露出了微笑，朝她挥着手走了过来。
“陆离姐姐。”陆离刚一进门，南絮就抱了上去，这一下倒是陆离懵了一下，一边的慕容敬朗和徐修涵看着姐妹情深的二人，也笑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徐大掌柜的驾到啊！”一听这调调，除了万俟睿没有别人，“左副使大人，好久不见。”万俟睿对徐修涵的态度，就如徐修涵对他的恭敬距离，一如既往。
“听慕容公子说你胳膊受伤了，可有大碍？”
“没什么大碍，就是烫伤了，不过还是要麻烦徐掌柜，看能不能给我想办法别留疤？”说着就露出了自己被烫伤的那截胳膊，慕容敬朗看着那…好像是没啥问题的胳膊，无语了，徐修涵看了半天，终于还是不好意思的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左副使大人，你烫哪儿了？”
“就这儿啊！”万俟睿用手指着胳膊上一处还发红的地方说，“呃，这个真没什么大碍，我给你贴一剂，缓一缓，就好了。”
“真没什么？”
“真没什么，许是当时刚烫了以后处理的比较及时，所以没什么事儿的。”
“好吧！”
徐修涵这才坐下来得以喝口茶，万俟睿就又来了：“徐掌柜什么时候走啊？”慕容敬朗赶忙拍了他一下，用眼神警告他别乱说，“哈哈，没什么，我后天就走，左副使大人总不至于不让我去采购一下路上所用之物吧！”
“那倒不会，我也就是问问。”
“啊呀！”万俟睿跳了起来，摸着被溅上热水的手，看着慕容敬朗，咬牙切齿，慕容敬朗不慌，慢慢的说：“不好意思，手一抖，倒偏了。”但是眉眼之间不是担心，而是溢出的笑容，分明却是在告诫万俟睿：好好说话。万俟睿大度的说：“没事儿，又不是第一次被烫。”
一旁的陆离和南絮看着他们三人，捂着嘴笑了。
两人短暂的歇息了歇息，便是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菜都上齐了，顾淮才缓缓归来，也只是和南絮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并未多说什么，饭也没多吃，就离开了，徐修涵一切看在眼里，碍于人多，也不方便说什么。只是南絮，心里有了一些空空的感觉，陆离给她夹了一块肉，“这是我家公子自己创出来的新做法，你尝尝，你在盛京肯定是没有吃到的。”
“嗯，好。”
肉很好吃，不咸不淡，肥肉不腻，瘦肉不柴，本想夸赞慕容敬朗的手艺，一抬头看到顾淮空着的座位，吃肉的心情也没了。
“没什么的，一会儿我和你去。”陆离明白她此时的感受，一边安慰她，一边给她不断的加菜。
“谢谢陆离姐，我吃不下了。”
“好，那就不给你夹了。”
“庐州？去那儿干嘛？”
“过几天是庐州的药材集会，我想去看看有什么珍奇的药材。”
“你一个人去？”
“嗯。”
“路上注意安全！”
慕枫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喷出的饭粒正好落在万俟睿的碗边，万俟睿没有不悦，看着饭粒说：“有什么意见？”
“没什么……没什么意见，就是呛着了。”慕枫捂着嘴继续吃着饭，慕容敬朗收拾着万俟睿饭碗周边，并吩咐婢女重新换一碗。
陆离和南絮吃完已经出去了，慕枫也紧随其后出去了，现在餐厅里就只有他们三人，有些话也可以说了：“徐兄，盛京如何了？”
“这次我把南絮带出来，是彻底让她与王家断了关系。”
“这……”
“王家已经被盯上了。”
“因为南絮？”
“我说不准，除了京都府知道她的身份，还有谁知道？”
“他。”
“我和南絮被人盯上倒也正常，也不会对我二人怎样，但是我觉得……”徐修涵停了下来，摇了摇头又继续说：“宰相府呢？”
“宰相府？”
“你们自是知道我和四皇子有关系，但是我现在都被监视了，宰相府什么的，会没有吗？还有慕容府。”
“没有听到夜幕来报。”
“我也没有听到。”
“那就是有一种可能，盯梢之人太过厉害，太过隐蔽。”
这短短的几句话，惊醒了万俟睿和慕容敬朗，本以为自己出来了，会将一切的祸事都引过来，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二位可是有什么打算？”徐修涵看出了二人的纠结与愤怒，“写信就免提吧！”
“要是被监视，一切都在监视之中。”
“那刘长风岂不是……”
“他和你俩不一样，他只是京都府的人，你俩却是……”万俟睿听到此，将手中的筷子摔到了桌子上，“呵呵，看见没，该来的总是会来。”说完站起来离开了餐厅。
“这是怎么了？”
“唉，说来话长。”徐修涵拍了拍慕容敬朗的肩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的。”
“徐兄。”慕容敬朗叫了一声徐修涵，徐修涵歪头看向他，“嗯。”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要离开现在的生活？”
“离开？”
“是。”
“没有想过，为何会这么问？”
“没什么，过烦了。”
慕容敬朗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起身，把刚才半开半关的餐厅门完全打开了，他就那样站在那里，背对着徐修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