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算是弟弟（1 / 2）

君子之道，有所争，有所不争。

他想起先生的话，先生让他好好活下去，他不可以死。

于是他张口说，“我要喝粥。”

“哼。”李小刚把糠粥端进来，不屑一顾地丢在矮几上，“自己吃！”说完扭头就走。

葛篮儿手趴脚软，慢慢挪到矮几边，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一动就痛，旧伤未愈新伤又来，除了身体上的伤痛，他心头此时也添了痛。

原来阿娘已经成了别人的母亲，她忘记篮儿了吗？

葛篮儿走出大门已是三天后，街众们见他出来，似乎松了口气，投来满怀关心的目光。只有李氏见他出门，在背后骂到，“哼这不又活过来了？果然是个贱骨头。”

“臭小子，你去哪儿？”李郎中问。

“去还债啊。”葛篮儿头也不回。

李郎中见附近街坊都盯着，遂打消了将他捉回来的念头。李氏欲去追，李郎中拦住说，“算了，臭小子病才刚好，再让他歇歇无妨。”李氏没追，却让儿子出门跟上，看看葛篮儿到底去哪儿。

葛篮儿一溜烟跑到街上，先到私塾找阿盛，阿盛却不在，于是他一路打听，走了很远，被烈风灌了满嘴沙尘，口干舌燥，终于找到了悬着“镇北神威都督府”匾额的府邸。都督府有高墙围着，葛篮儿看不见里面，有几棵高高的老桦树就长在墙边，可是桦树长得太过笔直，他爬不上去。

守门的是两个手持长枪的威武士兵，葛篮儿不敢靠近，于是绕到后面供下人们通行的小门，两个兵无精打采凑在一起聊天，葛篮儿走过去，他们连看都没看一眼，继续聊自己的。

葛篮儿抠了抠脑袋，走过去说，“少爷的东西忘在私塾了，先生叫我送我来交给坤哥儿。”

他听阿盛说过，他身边一身劲装、利落矫健的侍卫叫坤哥儿。

守门两人这才低头发现他似的，两人眼神一对，立刻在葛篮儿身上摸了个遍，葛篮儿躲不开，挣扎道，“干什么！”

守卫说，“小兔崽子撒谎吧，先生让你跑腿，竟没给你什么好处？呸，身上竟分文没有。”

葛篮儿整了整衣衫说，“能有什么好处，先生说回去请我吃梨糕！”

守卫一脸嫌恶，“算了进去吧，见了坤哥儿就赶紧出来！”

他快步跨进后门，就听身后两个守卫又开始拉家常，“你说咱都督有钱有势的，为何不把先生请回来教，免得少爷天天往城里跑嘛……”

葛篮儿听了，也歪着头匪夷所思。

他还没来及找到坤哥儿，就有下人注意到了他，谨慎地询问后才把他带去找坤哥。坤哥儿一看是他，知道这小孩是少爷在外面认识的伴儿，于是没有为难，直接把他带到了阿盛面前。

阿盛正在书案上啃笔，葛篮儿走进去，左顾右盼，没有见过这么气派的房子。

阿盛一见他，丢开笔，扑过来抱住葛篮儿，激动道，“拨浪鼓，你怎么来了！你终于肯来了！”

葛篮儿见了他也很高兴，腼腆道，“没想到你家这么有钱。”

阿盛拍拍胸脯傲然说，“你不知道吗，我爹是方圆几百里最有钱有势的那个。”

“那你爹怎么不干脆请先生上府教你？”

阿盛一别嘴，“这你就又不懂了，先生若天天过来，那我岂非出不了门，家里哪有外面好玩，我每天都让坤哥儿快点赶马，这样我还有空余到街上玩玩呢。再者听说，我爹本想重金聘他到府上，可先生想多教几个学子，传道受业解惑也，并不在乎钱多钱少，所以婉拒了。”

原来如此，葛篮儿心下了然。

“这么远你自己走路过来的啊？”阿盛看看葛篮儿的小短腿，又发觉葛篮儿面色虚弱，赶紧拉他坐下，给他斟水喝。

“听说你病了，怎么不等病好些再来寻我。我家这几日有客，爹就没让我去书院。”阿盛说着挽起葛篮儿袖子看，“生的什么病？好了吗？”

看见葛篮儿胳膊上青黄交叠，阿盛眉头紧锁，立即命令下人拿最好的伤药膏来。

葛篮儿见他这么关心自己，差点哭出声，他揉了揉鼻子，把李小刚怎么请人收拾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阿盛听了义愤填膺，“你放心，我让坤哥儿去打听打听，到底谁叫鼠儿，这种混混，坤哥儿一个打十个，我让他替你报仇去！”说完就要找坤哥儿。

葛篮儿忙拉住他，摇摇头，“我只想问你借些钱。”

“你上次借钱是想学字，这回借钱是想什么？”阿盛皱眉。

葛篮儿道，“只准他李小刚雇人打我吗，我要打回去。”

“你也要雇个打手？”阿盛不解。

葛篮儿摇头，“我们就雇那个叫鼠儿的。”

阿盛见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知道这事离不开自己了，于是开心道，“对的，我陪你一起去，我们这就去找那只老鼠。”

阿盛招来坤哥儿低语了几句，然后拉着葛篮儿跑到了厨房，“去哪儿？门不是在那边吗？”葛篮儿不解。

此时厨房没有其他人，只见阿盛搬开几捆柴，还让葛篮儿帮忙，一个狗洞赫然出现。

“你是少爷，怎么也钻狗洞？”葛篮儿差点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