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爱宠苏醒（2 / 2）

先生点点头，很满意这个回答，“那么先生再加上一个问题……你日日在窗下偷听老夫讲课，定是想读书，那么你读书的目的为何？”

葛篮儿沉着答道，“先生，篮儿感激您那日，手无寸铁却能以寸舌为兵逼退李氏，让人佩服。但是这不是篮儿读书的目的，篮儿读书没有目的。篮儿只是觉得一个人的腿再长，一生也走不完世间所有地方，别人把走过的看到的写下来就成了书籍，读了这本书的人仿佛也就走过了那些地方。不仅如此，若写书之人是千百年前之人，那么读书的人仿佛也能回到从前。篮儿只有两条腿，且没有别人的腿长，没有马骑，没有车驾，所以喜欢读书带来的超越感，不是超越那些有车马的人，而是超越时空。”

“好一个超越时空。”先生深深地点头，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他拨了拨桌上的焚香，状似无意地试探道，“先生的爱宠以往沉眠不需要人侍奉，可现在它醒了，需要一个人伺候，葛篮儿你愿意每日来这里替先生喂养吗？作为酬劳，先生这里的书你随意借阅，遇到不解之处尽可向先生求助。”

“篮儿正有此意，谢先生施惠！”葛篮儿叩谢。

“快起来，哪里用得着谢，那可是先生的爱宠，跟随老夫几十年了，你可要养好了。”说完丢给葛篮儿一本《龟鳖饲养手册》。

月色降临，沐浴在月色中的书斋仿佛世外桃源，朦胧静谧。

是夜葛篮儿做了一个梦，私塾院子里春光明媚，种了很多兰花草，水缸边趴着个晒太阳的大王八，所有孩子脸上天真无邪，他也在那群孩子里。

岁月静好，葛篮儿如愿以偿每夜到私塾看书，他如饥似渴，一本本不停地看，竟然练出了一目三行的本事，等先生注意到这点，他已经可以一目十行。

可这样的好日子才过了三个月，一个消息传来，让葛篮儿不知所措。

李氏夫妇决定将他转卖了，直接解决流言蜚语的起由，而他们首先想到的买家是都督，原因是李小刚那次跟踪葛篮儿，看见他四处打听都督府在哪，跟到城郊嫌路远就没再跟，后来听说都督家的公子一直嚷嚷要买葛篮儿当书童，都督好比拥有金山银山的财主，他们不可能放弃这个狮子大开口的机会，只不过最近因为鸡毛狗碎、家宅不宁忘记了。才刚想起来这茬，两人就把葛篮儿带到了都督府。

阿盛高兴得手舞足蹈。

葛篮儿知道，他卖身时只抵了十八两银子的债。这到了都督府总管事面前，李仁义竟然开口要五十两银子，物价飞涨啊。

“我都不知道自己值五十两。”葛篮儿凑在阿盛耳边打趣。

阿盛笑笑，“你放心，我爹有钱，五十两算什么，我早说过，挥挥手就能把你买来了。”

总管事却没有那么好骗，他先验了葛篮儿的卖身契，再问葛篮儿，“你可愿意做我家少爷的书童啊？”

李氏夫妻顿觉好笑，“他一个奴仆，能决定自己去向吗？还不是主人家说卖就卖。”

总管事却摇摇头，“给少爷身边找书童并非小事，首先要少爷满意，之前少爷已经否定过好几个孩子。”

“本少爷满意！就选他！”阿盛连忙道。

总管事接着道，“其次，要这孩子心甘情愿，否则怎么服侍好我家少爷。”

葛篮儿刚想摇头，阿盛连忙按住他的脑袋，捂着他得嘴，“他愿意!”

葛篮儿挣开，先说了声对不起，“对不起阿盛，我听先生说，你爹不可能永远在望漠为官，等他战功圆满，自然要高升离开这里。可是我爹的坟在这里，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还有我娘若是回来，我想她找得到我。”

阿盛听到这里，声音里已带了哭腔，“你娘有什么好的！你爹也已经死了！葛篮儿，我怎么劝你都不听，你不配当我庄盛的朋友！你不值得！”说完气急败坏地跑掉了。

“哎，少爷你别跑啊，这事还真由不得他，我说了算！”李氏高喊。

这厢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正在客厅议事的庄都督，都督一询问，听说宝贝儿子被外人惹哭，就把儿子抱了过来。

“什么人大呼小叫，敢欺负我盛儿？”雷鸣般的声音响起，一只巨大的皂靴虎步跨入，庄强一身铠甲，威武凛然。

他怒目扫视屋内，众人忙低下头瑟瑟跪下，只有葛篮儿茫然呆立，仿佛不知害怕。

葛篮儿只觉得那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很久，见其他人都跪下了，他这才跟着跪地。

“见到我你为什么不跪。”都督坐下，把阿盛放到腿上，一把替阿盛抹去眼泪。

阿盛虽然怄葛篮儿的气，仍打圆场道，“他叫葛篮儿，很笨，没见过什么场面，阿爹勿怪。”

庄都督已经从下人嘴里听说此间因由，他原想着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他儿子做书童他还不想要呢，他是来打发这一家子走的，可是见到葛篮儿后，他改了主意，“管事，你说说怎么回事。”

管事一盏茶递过去，忙回道，“正要禀报家主，这李家人想把葛篮儿卖进我们府，给少爷当书童，少爷也有此意，哪晓得这小子不同意，哪轮得到他同不同意，是去是留都是家主说了算，家主既然来了，不如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