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68上:救憨奴勇闯猎场,拒人情索香美人(1 / 2)
普王李俨骑着他的六花马在雨中疾驰,横冲直撞,行不由径。六花马便是田令孜在小马坊一手调教的,赤艳艳的皮肤上点着乳酪般的花斑,这便是它得名的由来了,雪花飞六出,取的便是轻盈之意。
马娴熟地插过睿武楼楼后,没多会便到望春亭了,过了望春亭再行半里远近,便望见了乾符门,五王院便在乾符门内。当年懿宗皇帝独自居住在十六王宅时,他其他的五个兄弟便住在这五王院,(实际上懿宗有十一个兄弟,只是此院落成时,他的其他六个兄弟还有没出生这也是五王院得名的来由。
其实自玄宗皇帝以来,皇子住宫外十六王宅已经成了定制,(太子倒是可以住大内少阳院的宣宗在大内修治王宅,大概是因为自己当年十六王宅吃尽了苦头,起了不忍之心。懿宗即位后,他几个住在大内的兄弟便迁到了十六宅,这五王院便成了他儿子的居所,大郎魏王李佾、二郎凉王李侹、三郎蜀王李佶在年长后相继迁了出去,这也算是遵秉了他父亲的遗法。
现在的五王院便只住了李俨和他的三个兄弟。六花马从乾符门穿过时,迎面过来的门联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委命供己,味道之腴”,上半句随即便也出现在他的心中,“慎修尔志,守尔天符”!他祖父所以取“乾符”命此门的用意正在班固的这句话里——立志于道,潜心于学,莫动妄念。当年居住在此的夔王有没有动过妄念,李俨不知道,反正他是没有动过的,甚至他都不知道一个皇子的妄念是什么,他想得最多不过是游戏玩乐而已。
“野猪!浪狗!”
李俨在宅前勒住马,便使劲朝里大嚷起来,同时将眼耳张着,生怕押院使张存礼会突然从哪个角落里出来拉他的马。张存礼这厮早上听见内侍省要拿田令孜后便吓坏了,保不定反了常性,垂了尾巴咬人。石野猪、张浪狗不见人影,押宅使西门思恭却窜了出来。
“哎哟殿下爷!”
西门思恭带腔带调的长喊了一声,跺着脚慌不迭地回身朝屋里呵斥起来:“都是死人哪!跟的不跟,随的不随,殿下若损个一鳞半爪,吾家先打杀了你们!”这话也不是玩,不要倚他那致仕的义父西门季玄,他一个押宅使便打杀得人,宅里的内侍、宫女听了,相干不相干的,都一齐奔了出来。
“住!住!”
李俨嚷着,谁伸手过来攀揽,他是扬鞭便打,毫不留情。“本王还得出宫去,快叫野猪和浪狗出来!”西门思恭在后面骂了过来:“吃瘟的奴才,惊了殿下的马,我活吃了你们!”内侍们流矢退到一边。西门思恭暖暖地仰脸笑道:“殿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先换身干躁衣裳,让马儿也歇口气!哎,瞧它喘得,怪可怜的唉!”说着,一把兜住了马缰绳。李俨竖着眉道:“四更,本王这鞭子破不了你的皮么?撒手!”四更这名是李俨年小时混叫的,便顺了口。
西门思恭撒了手,道:“野猪和浪狗藏起来了,说殿下爷要是能寻着,他们便有好话对殿下爷说!”李俨嚷声“好狗才”,欢喜跳下马,奔了进去。西门思恭流矢跟了进去,他对候在檐下的典衣道:“想法子给殿下更衣!”又吩咐典药去煮驱寒汤,典食准备点心。
李俨将平时藏人之处都翻看过了,没人,便不免有些焦躁起来。看见典衣锁儿与三个宫女过来了,便摇头叹气道:“这俩个狗才不知发现了什好藏人之处!”说完朝锁儿挤了挤眉眼,意思是要她悄没声息地指给自己知道。锁儿抿嘴笑了下,也挤了挤眉眼,道:“殿下,先换衣裳吧,谁知钻在哪个洞子里的!”李俨假意换衣裳,由着锁儿几个解他的衣裳,仰着脸悄声问道:“洞子里?”锁儿今年十八岁了,个儿高高地,瘦腰肩腴,长得很是庄静。李俨六七岁时起便是她给穿衣系带的,因此一宅的宫女也就她与李俨最亲近。
锁儿一边用厚绸擦揉着李俨湿淋淋的头发,嘴里一边道:“嗯,他们在…”李俨马上道:“别说!别说!我自个想,我自个想。”锁儿正乐得他呆着多想想呢,只是她又难以抑止地难要说话,她与殿下的亲近也就这么一会半晌的时间。
“殿下,…”
“别说话!我知了!快快快!”李俨满脸兴奋,嗔呵起跪在地上给他系玉带的宫女来,宫女的手却愈拙了。锁儿流矢替了手,将玉带重新从腰后穿过,这样一来几乎是把李俨抱在了怀里,她的心不由地大跳,如有鹿撞,殿下年虽小,却身样却不小,只差她一头而已,全身上下更是散发一种她从来没有闻见过的薰心的气息。李俨在她头上大嗅了一口,道:“好香,又制新香了?”锁儿才要答,李俨却她一推,转身跑了。锁儿缓过神来,挥着人收拾,她的事完了,不到晚上更衣就寝时她都不能再见到殿下了。
李俨以为是宅后亲亲楼对面的假山洞子,刚奔到堂上,却看见石野猪、张浪狗已经站在堂外了,俩人都耷拉着眉眼,似受了万千委曲。李俨走过去一人踢了一脚,道:“好狗才!怎就出来了?”石野猪道:“再不出来,雨便停了!”西门思恭哼着瞪了他一眼。李俨却一脸期待的问:“哎,什意思来?”
石野猪是一个专职诽谐的侏儒,身子勉强及得上七岁的寿王李傑,脑袋却赶上了西门思恭的。因为他有胡人的血统,所以鼻子长得比西门思恭的还要肥大,也因此才得了“野猪”这个名字。形样实在丑陋,可李俨便是喜欢他,一者俩人曾经长的一般高,二者这厮说话特别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