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罪城(1 / 2)
皇宫内,密室大门敞开,屋内曾经凌空展开的卷轴破碎化为灰暗无光的残片粗布躺在地上,不知从何处来的风从大门中闯入,卷起粗布残片,将他们吹向不同的地方……而曾经守护在这的紫袍长者依旧找不到身影。
绵绵雨水与萧瑟冷风笼罩着都城,纵横盘旋的街道空荡无人,这样的天气谁又不安然藏匿在家呢?一个没有名字的巷道内,三号靠着冰冷的墙面,蜷缩在黑暗的角落。
脑海中一幕幕错乱着闪过,破旧的铜屋中女人望着他的胸腔发出哭声、高塔上身穿黄袍男人不断地低声祈求,、古老庙堂内铁索穿梭、交叉纵横捆束着一个双瞳发光的铁制巨人……画面开始一遍遍重复,那个藏在都城角落永远刮着冷风的屋舍,屋内摆着十一张铁床那里躺着九位和他一模一样的伙伴,大门的尽头最后一张床一直空着,屋外响起踏步声,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紧身红袍的女人……过往回忆蛮横如野马般强行从他的大脑中踏过。拳头颤颤巍巍地举起,三号打向好似下一秒即将裂开的脑袋……可惜,一点用都没有。雨水划过面颊,冷风灌入耳朵鼻腔,三号将头埋进两膝。
细雨渐停,黑夜却代替笼罩都城。三号扶着墙摸着头缓缓走出阴暗的巷道。三号抬头一抹红光映入眼中,夜风中不知是何人何时挂起的红灯笼摇曳舞蹈着。
三号张开手掌贴在心头,他想聆听那份独属于他的心跳声。灯笼在风中摇曳,发出极低声响,三号在冷风中屹立注视着手掌,可那份独属于他的心跳声却还没出现。
夜莺衔着食物掠过天空,老鼠从下水道中探出头,藤蔓在暗处肆意生长……时间从静默中流过,火红灯笼下三号却好似石化,一动不动。
“哥哥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一个带着红色兜帽的男孩突然窜了出来,抱着三号的腿说道。
三号一愣,蹲下身,小心翼翼的低声询问起男孩。
“小弟弟你有名字吗?”
男孩摸了摸兜帽,笑着说道:“有啊!我叫林宁,小名平安。”他晃动手上的糖葫芦,头和舌头也跟着勾了上去。
“那你知道是谁生的你吗?”
男孩放下冰糖葫芦,眉头皱起他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不知道自己是谁生的。
“我当然是爸爸妈妈生的了。”
“爸爸妈妈是什么?是好人吗?”
孩子也是一愣,或许是酝酿词汇,他想了许久才找到答案。“爸爸妈妈就是生你的人,他们当然是好人,天底下大大的好人,他们会永远永远对你好。”
三号垂眸望向街道上遗留下来的水泊,看着水中倒影的自己,手慢慢攀上面庞。
号好像遗忘了身旁的孩童,对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开始了一遍遍的低声诉说。“生你的人是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是好人,是永远对你好的人。”声音压得很低,却好似要将话语刻入骨髓。
孩童站在一旁不解的看着三号,小嘴嘟起,他对这个大哥哥有些不满,这个大哥哥问完他就还不理自己了。
“喂,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
“回家?”他顿了顿“你那要去哪?”
“当然是回家了,这么晚了你小心被流浪汉抓走。”
“流浪汉?”
“就是那些找不到家,没有家,脏兮兮的人。”
三号愣住,从破碎的回忆中他找不到一个叫家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什么叫家吗?”
孩子撇了撇嘴,心想这人怕不是个疯子,连家都不知道。空想下,孩子双腿迈开一步,拉远了和三号的距离。
“家就是爸爸妈妈在的地方,家就是你每天要回的地方,一个不怎么好你却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地方。”
“那你是……”三号的话语未完,视线便被溅起的水花遮盖,水花中孩子一蹦一跳穿入巷子,小小的身影最终回到了那个亮着灯的屋子。
三号起身,细雨之下他思索着过往如碎片般的记忆。
每天都要回去的地方?三号仔细翻找着如凌乱碎片般的记忆……他抬头,目光好似看见了记忆中的那个无光的巷子。
冷风萧瑟,三号拉紧衣服独自一人穿梭在巷道中。他绕过街边陈旧的垃圾、迈过铁片残渣、跨过腐烂发臭的躯干……他不知道要走多久,或许是这条巷道的尽头,也或许是下条街道的拐点,但他知道快到了,快到那个所谓的“家”。
黑夜下三号穿过一道道暗无天日的巷道,终于到了那个无人的角落。
那里像是被太阳避讳的地方,很大、很空旷、却见不到一丝暖光。灰暗笼罩着这片区域,唯有那个对铁皮包裹的屋子散发着锐利的寒冷光芒。
铁门虚遮,三号推开铁门,他模仿着记忆中的自己走了进去。三号小心打量着房间,整个房间好似被雾蒙上了一层薄纱看不清楚,但却能看清排列有序的十一张简陋铁板床,床上铺着单薄的被褥。
三号扫了离门最近的一号床,在他的记忆中这里一直空的。
屋外响起交错繁杂的踏步声,三号连忙跑向最后一张床,那是记忆中他的床位,或许是肌肉记忆上床的一瞬间姿势自然形成,与其他人那些一板一眼的姿势无二区别。
铁门再度被推开,冷气从夹缝中冲入,回荡在冰冷的屋内。
“还是老样子,就放心吧。”
两个男人扫了一眼床上的众人,一个没少,他们露出满意的微笑。大手拍了拍肥大的屁股,他们转身关上了门。
铁门发出古老的齿轮转动声,铁门内数对齿轮互相咬合……三号小心翼翼的起身,谨小慎微地走向大门,却在扭动门柄时发觉大门被彻底封锁。
“算了。”三号走向床铺,在上面安然入睡,
阳光透过云层撒落商都,阳光洒在三号白皙的脸上,他仰身环视这个都城角落冰冷的房间周围一片死寂,目光停留在身旁躺着的伙伴。
单薄的被子盖住身体,裸露的只有那张十人共用的面庞。同样的清秀面庞、同样的棕黑柳眉,同样的挺直翘鼻……
少年伸出手指撑开身旁伙伴的眼睛,那是他们唯一不同的地方,羽白的眼眸掺杂着流动的金光。
一股莫名的怒气涌上心头少年伸手扼住伙伴喉咙,他凝视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一动不动仿佛扼住喉咙的痛苦从未存在。
少年轻叹一声手最终还是松了下去,伙伴倒在铁床上发出的声音在房间中回响,躺满人的房间却没有一丝回应。
少年看向门口镜子,望着镜子中那张与他人共享的脸嘴角缓缓扬起他低头浅笑。笑声消失他感觉到一丝不对,少年连忙抬头目光在镜子上凝固……眼角下方一颗小小的黑痣赫然出现。
少年爬下床狂奔向门口。白皙的面庞贴近镜子旁他斜眼仔细端详着那颗黑痣,那是其他人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