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离去(1 / 1)
孙爷爷在这个冬天病重了,孙父带着孙爷爷去了市里的医院,之后的一个月时间,孙逊都没有看见孙父。
一天,孙母把孙逊带回了老屋,孙逊坐在北屋的炕上,和孙奶奶并排靠着墙坐着,两个人脚上盖着一个小被子,孙奶奶的手背有很多皱纹,孙逊调皮的用手捏着奶奶手背的皱纹,好像一道道的沟壑,捏在一起后,皱纹慢慢的散开。
孙母急冲冲的跑进来说:回来了!
孙逊和孙奶奶快速的穿鞋跑到了门口,之间一辆军绿色的车停在门口,消瘦的孙父和几个孙逊不认识的大人,从车的后座上台下了孙爷爷,孙爷爷面色蜡黄,身上盖着一个厚厚的被子。
孙爷爷被抬进了屋子,屋子里瞬间拥挤了很多,孙奶奶和大家简单客套的几句,孙父拉着其中一个人,走出房门,孙父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的钱,塞给那个人,嘴上说着:“立军,别嫌少”。被叫做立军的人,并把孙父的手推了回来,“七哥,拉倒吧,你也不容易,反正是单位的车”。这时候孙奶奶从屋子里出来,立军赶紧走过来几步,“大姨,医院说了,姨夫也就是这几天了,别在医院耗着了”。
孙奶奶瘦弱的身体颤了颤,喉咙动了两下,用手拉了一下立军。很快,送孙爷爷回来的车走了,老屋里只剩下孙家五口人,孙奶奶坐在炕沿,回头看看孙父:“给老大老二写封信,把老三老四老六他们叫回来吧!”
晚上前,孙母把孙逊领回了新房,听说那一夜孙父的兄弟几人,都回到了老屋,商量着让老人搬到孙父的新家,毕竟老人还从没有住过新家。
一周之后,孙爷爷在孙逊的新家西屋过世了。
家里聚满了孙逊没有见过的亲戚朋友,孙逊印象中第一次看见大伯,一位高挑、梳着背头的极有气质的男人。
因为孙逊年龄还小,孙母不让孙逊到西屋去,偶尔孙逊好奇的趴在西屋的窗外,看见屋内围坐着的人群,所有人胸前都别着一朵白色的花,胳膊上套着一个黑色的布,上面印着大大的一个孝字。
两天之后,新家的院子站满了人,一群人把孙爷爷抬出了家门,几辆车开走了。
留下安静的孙母和孙逊,严肃的气氛下,孙逊绷着小脸,站在阳台上,望着远行的车和人群。
孙逊和爷爷相处的时间并不短暂,却在孙逊的记忆中与孙爷爷的沟通交流不多,记忆深刻的唯独是几个场景:孙爷爷要么在书桌前伏案写着东西,要么推着自行车在来往的路上,书桌上永远放着一盘炒的有点糊的花生米和一厚摞书籍,而其中几本日文的书籍最引起孙逊的注意,孙爷爷平时身着旧蓝色的上衣和灰色的裤子,时而在书桌前小憩,时而在屋里拿出锯琴,吱吱呀呀的拉奏起来。记忆中孙爷爷并不爱笑,白胡子下面一张严肃的方脸,所以孙逊最怕孙爷爷。直到今天,孙逊站在凛冽的北风中,看着远离的车和人群,心里却没有一点的滋味,可能孙逊还体会不到亲人离世的那种断肠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