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6 大明未来 (二合一)(2 / 2)
“好,那咱家也就不多叨扰,沉阁老慢走。”
随意拱手道别了一下,沉忆辰就转身朝着文渊阁值房的方向走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曹吉祥脸上也浮现出一抹不屑,嘴中轻蔑的回道:“文人就是喜欢假清高。”
事实上在历史上夺门之变发生后,徐有贞、曹吉祥、石亨这文官、宦官、勋戚铁三角破裂因素,问题还真就出在互相看不上眼上面。
徐有贞虽然自己品性也不怎么样,不过在担任内阁首辅之后,那股莫名的文人优越感让他着实看不起曹吉祥这样的阉人,以及石亨这样的大老粗,可以同甘苦却不能共富贵,很快就翻脸互相攻讦。
真是验证了那句古话,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宗藩条例》得到了皇帝的首肯后,当天就通过宗人府审议,由通政司发布了出来,一时间在朝野间引发了巨大的反响。
可能谁也没有想到,沉忆辰这部推翻大明祖制的《宗藩条例》,能真的颁布执行下去。特别是王府庄田收税跟降等袭爵两条,简直改革了宗藩亲王的命,搞不好就会引发天下动荡。
不过对于这些舆论哗然,沉忆辰没有过多在意,相反他在《宗藩条例》颁布后的第二日,连内阁的当值都翘了班。带着卞和一同前往了大兴隆寺,站在了当初金廉跟李贤所出的阁楼,听着道场内关于朝廷政策的讨论。
何闻道跟岳正两人,此时就站在沉忆辰的身旁,脸上带着一抹掩藏不住的激动,眼神中充斥着满满的崇拜。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沉忆辰会悄然来到大兴隆寺,用旁观者的姿态注视着一切。
道场内彭时处于主持的位置,他景泰元年榜眼的功名,完全可以做到令在场文人士子信服。如今距离景泰三年的秋闱不远,来到大兴隆寺讲学辩论的学子数量陡增,目光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恐怕有着数百人之多。
正中间有着一名沉忆辰不认识的青年学子,正在康慨激昂的诉说着《宗藩条例》出台的益处,并且从言谈中能够感受到他被“沉学”影响颇深,不再是以往的那种礼法空谈,结合了实事做到了具体事务具体分析。
“闻道,季方(岳正字),没想到你们创建的大兴隆寺讲学,已经到了如此火热的境地,为师感到颇为欣慰。”
沉忆辰感慨万分的赞扬了一句,他本以为大兴隆寺讲学,最多就是个星星之火,今日一看已然有了燎原之势。同时相比较官场的虚伪跟浑浊,这里的文人士子充斥着热血跟激情。
这才是大明未来需要的文人,而不是一群腐朽的理学家!
“恩师过赞,学生愧不敢当。”
两人听到沉忆辰赞扬后,纷纷拱手谦逊起来。
“恩师,其实学生并没有做太多的事情,相反是恩师这些年用着自己的身体力行,率先垂范告知了天下文人,什么才叫做经世致用,什么才是以行践言。”
何闻道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中甚至饱含着热泪。
想当年在西湖雅集上面,各方学派百家争鸣,唯独自己向往“沉学”的经世致用,被视为离经叛道的歪门邪说。那时候被讥讽嘲笑的何闻道,人生陷入了一段黑暗的低谷期,是沉忆辰的突然出现用“圣人之道”,点燃了他心中希望的光芒。
但这仅仅是影响到了何闻道一人,如今能在大兴隆寺出现应者云集的场景,在于沉忆辰这些年始终知行合一。用山东治水、福建平叛,京师勤王、辽东御敌、漠南开疆等等功绩,告知了世人什么才是真正的经世致用,把毕生所学用在了家国天下上面!
看着红了眼眶的何闻道,沉忆辰也是回忆起来他当年的赤子心,于是轻拍了下肩膀回道:“为师仅仅做了一点文人跟官员的份内之事罢了。”
“恩师做的可不仅是份内之事,而是给大明的文人学子们,竖立了一个前进的目标,这才有了今日的盛况!”
岳正同样热血沸腾的回应着沉忆辰,他接触到“沉学”的时候,沉忆辰已经成为了一方大员,所以得到了感受与何闻道是截然不同的。
正是把沉忆辰视为自己的偶像跟目标,他才会想着踏入官场去改变这个世界,不再空谈那腐朽的义理,用自己的学识跟言行去匡扶天下百姓。
如果没有沉忆辰这盏灯,就不会有如今的岳正,更不会有今日这辛辛学子积聚于大兴隆寺的场景。
听着自己两位门生的话语,沉忆辰一时不知道是该自豪,还是应该唏嘘。他想起了曾经在紫禁城内,告别高穀时候对方给予的赠言,文人三不朽当立功、立言、立德!
立功或者立言,对于沉忆辰来说不是难事,他在自己的官宦生涯中早早就已经做到。但是立德让众人跟随,沉忆辰却始终没有足够的信心,亦或者说他不敢确定自己能改变这个世界的观念。
这些年来为官沉忆辰心中很清楚认识,靠着权倾朝野以及朝中一群志同道合之辈,确实可以强硬的推行改革。但是历朝历代的事例同样告诉了沉忆辰,如果无法从本质上改变世人的思维,就算改革下去了到最后无非也是个人亡政息的下场。
如今的这一幕,终于让沉忆辰看到了大明未来的希望,只要自己坚持如一的做下去,那么“沉学”就一定会传播的越来越广,从而改变传统文人那腐朽的思维跟观念。
并且今日看到参与大兴隆寺讲学的文人,几乎全部是一些青年才俊,朝堂终将属于他们。
“为师要是再谦虚下去,是不是有些虚伪了,能看到今日尔等身上那蓬勃的朝气,与有荣焉!”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沉忆辰也是感到一股热血上涌,仿佛有当年第一次看到梁启超先生《少年中国说》的感触。历史的巨轮终究是在自己的推动下,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只期望未来能越行越远。
“恩师,要不你也下去讲学一场吧,相信在场的诸位学子,必然会备受鼓舞!”
何闻道此时劝说了一句,京师的文人士子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期望能亲眼见到恩师一面,更别说能聆听对方的讲学。
面对何闻道的“怂恿”,沉忆辰摆了摆手笑道:“为师这些年专注于官场,学问可不知道倒退了多少,要是这般毫无准备的贸然上去,恐怕不知会打碎多少青年才俊的幻想。”
这句话一半为真,一半玩笑,沉忆辰今日过来更多是忙里偷闲,想要缓解一下接连两个月编纂《宗藩条例》带来的疲惫重压,顺带切身感受京师年轻文人的思想潮流,不至于成为自己所鄙视的“老古董”。
“对了闻道,季方,其实今日为师过来,还真有一事想要与你们商议。”
“恩师请讲,学生定然竭尽所能。”
何闻道跟岳正两人,当即就拱手表态,只要是沉忆辰托付的事情,他们一定会做到。
“对于邸报这类东西,不知道你们了解多少,为师想要改良办一份更贴切于底层的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