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索多玛(1 / 2)
城内民众在神罚下痛苦死去,皆糜烂。城内之人曾重金采购荨麻未果。
但神子传言或许有误:索多玛与蛾摩拉并非罪恶之城,城内居民常相互帮扶,分享食物,孩童也相互照看。
我采购一些荨麻,托勇者送入城内,交与双亲。我的双亲住在索多玛,随神罚一起毁灭。
关于神子
神子鼻嗅稍短,双脚有力,可长久站立,与一年前山脚城镇失踪的孩童相似。
关于海外浮尸
有人在海边发现浮尸,经辨认无人相识,有人推测是岛的另一侧有人落水而亡。但风向不对,当时刮了半个月南风。
仙岛之人
又有智者向我诉说域外仙岛,我让智者复述域外仙人所言,听后震惊万分。
虚空之语便是神言,域外仙人便是神明。
我想见更多的神明,询问虚空之事。
海市蜃楼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鼬大叛逃?为了询问虚空的事情?”档案记录到这里就停下来了,我把电子档案还给笛。天黑了,我们正坐在篝火旁取暖。
“对啊,你以为呢。鼬大这里——”笛指着脑袋食指绕圈,“有点轴。”
“最起码比林第周强,鼬大更像个,嗯科学家。”我想不出比这个更合适的词了。
笛没有搭话,拿着一根木棍挑拨着篝火。
“我姐姐说域外仙岛应该就是指实验基地,因为实验基地的建筑高大平直,让某些超声波捕捉到了。鼬大想要到实验基地问虚空是什么,却被林第周击沉后误打误撞进了1岛屿。但我一直纳闷为什么3一些听力较好的虫子能听见实验基地内人员的对话。”末了,笛终于憋不住问了起来。
“琴没告诉你?”我抬头望向笛。
“她啊?我问她怎么回事结果她白了我一眼,让我补补物理知识。”笛双腮气鼓鼓的,用手支着下巴。
“你的确该补补了。这是声的迁跃:相同介质下,声音偏向于通过温度低密度大的介质传播,如果在传播的过程中遇到密度不同温度不同的介质,可能更改路径也可能发生折射。所以有的时候声音会跳跃,比如一片钟声远处能听到,近处却听不到;有的时候声音也会迁跃,传播到很远的位置。那些智者捕捉到实验基地人员对话时海上天气应该有些极端。”我在地上用一截树枝画着草图。
“就像海市蜃楼!”笛兴奋了起来。
“对,就像海市蜃楼。所以——”我停顿了一下,等着笛接下去。
“所以什么?”笛抬头呆呆地望着我,完全没跟上我的节奏。
“所以我怀疑鼬大不是误打误撞进了1,它本来就想去那里。因为声音的跳跃和迁跃,让他弄错了实验基地的方向。”
“啧啧啧,这只鼬大,还是学艺不精啊,真可怜。”笛扼腕叹息,装作悲伤的样子,让我有些发笑,“真想把它捉回家当宠物养。”
夜深,我脑子里还都是鼬大的事情。鼬大应该是所有虫子中最具有探索精神的,他或许在圣殿撞到墙体、看到海外浮尸后就对虚空产生了强烈探索欲,并且对神子充满质疑。不过他还是没有怀疑神明。
普罗米修斯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准备下山,路上笛若有所思,一扫以往的活泼,闷不说话。
我问她在想什么。她嘴巴嗫嚅,没有搭腔,应该是没想好怎么开口。
下山的路走到一半,笛有些气喘吁吁,我们找了一处阴凉地停了下来。
因为那场火山喷发导致3已经没有大型动物,只有一些小型蜥蜴还有海鸟在岛屿游荡。不过森林倒是很茂密,大自然在文明销声匿迹后又迅速占领这里。
火山石遍布3,我们所处的脚下就有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火山石。在火山喷发过程中,由于从地底到地表的压力的骤然减小,岩浆内部气体迅速膨胀溢出,在岩浆冷却后就形成了这些多孔的火山石。因为火山石多孔能浮在水面,也称浮石。
笛望着火山石,问我:“火山石能干什么?”
“磨脚。”笛憋了这么久,问的问题这么敷衍,我也没有回答的兴趣。
“给你,让你磨个够。”笛有些生气,扔过来一块浮石,我躲开了。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嗯”我不喜欢打哑迷。
“你说,虫子像不像生活在海底的智能生物?”她清了清嗓子。
“嗯?什么意思。”我抬头望着笛。
“你看,假设在海底有一种智能生物,但是由于周围都是海水,没有大量空气,始终没有办法发现燃烧这种基本的能量转化方式,进而导致科技和文明的启蒙永远被锁死。即使这种生物生活在物资丰富的大海也无济于事,最终也不过是陆地上那些人类的盘中餐。”笛从登山包里拿出煤油引火器,一个拇指下滑引火器点燃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即使燃烧这种剧烈的能量转化方式不止一种,但是其它的方式燃烧形成的条件也很苛刻,想利用起来却也十分困难,比如白磷,再放宽点条件,比如钠,都可以在水中燃烧。”笛的这种假设很早就有人提过,我回答起来也毫不费力,并且迅速补充了她遗漏的地方。
“但是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燃烧,怎么可能再去制备白磷和钠啊”
“你想说的是海底火山是吧?”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笛盯着火山石了。
“对,海底火山是他们唯一能直接见到火的方式了。在陆地上司空见惯的燃烧,他们却要拼了命才能见到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笛说到“最后一次”时加重了语气,像个话剧演员。
“严格意义来说那是另一种燃烧,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即使那些智能生物见到岩浆并且活了下来,也没有办法复刻,更没有办法利用,岩浆形成的条件比制备钠还要难。”
“所以就算是这种智能生物中出了一个普罗米修斯把火种偷来带给大家,大家也只能摇摇头说他疯了。”笛的发散思维很强,有时候一点就通。
“这就是你说的,虫子像海底的智能生物一样对吧?”我回到了她最初的提问。
“就是啊,人们司空见惯的光,虫子也看不见,它们缺少了一种直接探测外界的方式。声波,太低效了。都没有办法向虫子描述光是什么。”笛说着摇了摇头。
笛认真思考的样子的确有点可爱,我“噗嗤”笑了出来,继续接道:“而且声波的探测方式会让它们对世界有很大误解,你看它们连天空都没有办法理解,更别提宇宙。它们甚至不知道太阳月亮是什么,只知道冷和热。”
“唉,它们真可怜。”笛长叹一声,“你说它们知道不知道自己是瞎子?”
这个问题我也无法解答,苦笑了一下。
我们休息够了继续赶路,很快就到了山下。进入直升机后,笛忽然侧过身子,盯着我说,“如果智能生物的普罗米修斯是神就好了,就没有人会嘲笑它。”
我笑着点头,没想到笛还在纠结这个。
回去的路上我反复琢磨着下山的对话,总感觉遗漏了什么。
过了良久,我心中一惊:虫子的普罗米修斯是林第周对吧?
鼬大猜想
异岛
我被神明惩罚,击落至混沌大海,身边落水之人触碰雷霆万钧,粉身碎骨。我却得以幸存,流落至另一个神从未提起的异岛,但是没有见到仙人。
这片大陆和先前所在的埃及岛并无二致,只是岛上的人类和我语言不通。这些人异常热情,将我从海边救起后便安置在一处靠海的房子,派人专门照顾我的衣食起居。不过经常听到他们在门口切切嚓嚓,应该是在议论我的来历。
既然是神造万物,为何唯独选中了我们,抛弃了他们?我的神明从来没有提起过他们的存在。他们的语言只有极个别的单词我能明白,像“吃”、“食物(译者注:原发音为饲料)”、“爸爸”和“妈妈”。我总觉得这是神的有意为之,将我们的语言打乱。
我思索了好久,认为他们是神被撒旦追赶时遗落在伊甸园的人类。那他们是否可以认为是撒旦抚养长大的?不,撒旦不可能抚养人类,他们的行为举止也不像撒旦。
我依然记得神逃离伊甸园的描述“上帝从第三扇门离开,带走亚当夏娃。撒旦毁灭一切,包括人”。这些人哪里来的呢?他们是否信神?
在房间内我发现了一个装置,唤醒后可以源源不断地冒出热量,让整个屋子暖和起来。这里的人类貌似对此司空见惯,一个孩子还嗤笑我第一次见到这个装置神奇之处的惊讶表情。然而这个装置并不烧柴,也不烧油,只有几根线从地下连接着装置。
地下,地下莫非他们真的是由撒旦抚养?
神是否要隐瞒什么?
我罗列了以下几种可能:
1神造万物,我是亚当夏娃的后代,而他们虽也是神的杰作,但被撒旦俘获,已是撒旦的奴隶,故而能够通过几根线利用地底的撒旦能量。
2我已经死在混沌大海,被雷霆万钧击灭。死亡并不是人生的终点,人死后,到达神的另一个领域继续承受人的业障。神全知全能。然而在这个世界死后是什么状态,是否会进入下一个世界,我还不清楚,也不敢轻易以死验证。
3人夜晚睡觉的时候的梦境是真实存在的,人的灵魂在夜晚进入另一个世界继续工作生活。我由于某种机缘,误入梦境世界。
4宇宙不止一个,在早古时期就有传说:在埃及大地曾到访过一位旅行者,他声称世界上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像埃及大地一样的岛屿。而他是星际旅行者,他掌握了穿越星际的奥秘。旅行者想要在不同宇宙穿行,遇到另一个宇宙的自己。在旅行者确认埃及大地并没有他要找的“自己”时,便乘坐木船离开了。那么我是否也是碰巧进入了另一个宇宙?
5神既然说要带领我们前往应允之地,那么证明世界上的确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只是神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告知我们。那么神为什么要隐瞒呢?神若是全知全能,祂是否知道我还活着呢?知道的话为什么不杀死我呢?难道是留我他用?
我能力有限,暂时得不出结论。
疑云
在修养期间我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当地话,便要出去走走,想仔细探索一下这个世界。异岛的中间如埃及大陆一般有一座山高耸入云。路上有很多人好奇地向我打招呼,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外来者。
我进入一座城中,发现这里有很多疑点。
1城市的人数和房屋建筑数量严重不符,这么点建筑完全支撑不了这么多人居住。
2我不被允许夜晚进入城市,城市里的人貌似无所事事,有些东西像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3重要的建筑内都装有发热装置,有的甚至用这个装置来加热食物。这些装置毫无例外都有一根线连接地下。
4我不被准许踏入山里,只能在岛周活动。
这里的人应该还对我怀有戒备,毕竟我是一个可疑的外来者。
神有冢
在完全康复之后,我已经大部分掌握了异岛的语言。我的学习能力很强,这也是神选我当祭司的原因。
众人询问我埃及的事情,我事无巨细一一诉说。然而我向他们宣扬神的智,他们只是听,并没有追随神的意思。
最后一个孩童告诉我,他们有自己的神,不过已经死了。
我只当是玩笑,神并不会死。如果他们有个神死了,那也是伪神。
一个长老前来看望我,带来了几个笔官,想要记录下我说的一切。我再一次向他们诉说埃及的事情,并宣扬神的智。
长老打断我,问我是否会神的语言。
我是祭司,当然会。
令我震惊的是长老说出了一段神言,那段神言是“向地下走”的意思。
我如实翻译了神言,长老喜出望外,要带我去见一下他们的神。
我被堵住五官,长老派人用车将我拉往一处秘密基地。按照方位推断这是前往山的方向,然后经过一段路程后又是往下的方向。
正如我所想,我被带往一处地下城市,城市的正中央是他们的圣殿。
展入眼前的是圣殿内高台上的两具巨大尸骨。
那是神的骨架,我见过神,绝不会错。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的无助和震撼,我没想到神真的会死,神真的有尸骨。
那我的神呢?
我趴在地上不想承认这是真的——神有冢。
抱怨
我合上档案,走到了借阅台,问笛要了杯浓茶。
“不喝咖啡?”笛低头为我冲茶,抬了一下眉毛。
“不喝。不习惯。”
“又哪里看不懂了吗?”几个星期的相处笛已经摸清楚我的脾性了。
我呡了口茶,问道:“档案归档案,为什么没有背景概述。”
我已经忍不了这种解谜游戏了,我是做科研做项目的,如果档案只是单一角度记录问题,我想这个实验我很难完全掌控。
笛只是抿嘴笑,每当看到我着急生气的模样她总是偷乐。我不去理她,喝着茶看着窗外,琢磨着我刚翻阅的档案。
过了会儿笛端着杯子也坐了过来,她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我不就是你的背景概述讲解员吗。说吧,看到哪了?”笛突然温柔了起来,我有些不适应。
“鼬大看到了神冢。”我嘟囔道。
“你知道女娲和伏羲吗?”笛右手食指蘸了点咖啡,在桌子上花了一个锐角,一个直角。我知道这代表着规和矩,是女娲和伏羲的代表。
“知道,古早时期的东方人们相信他们的祖先是伏羲和女娲。”我尽量配合笛,让她继续说下去。
“那两具尸骨便是伏羲和女娲,或者说是他们让虫子们这样称呼自己。”
“虫子还存在的消息封锁得并不严密,总有一些组织和个人通过某种渠道得知这些消息,伏羲和女娲就在其中,他们是一对情侣。”笛一只手撑着下巴,出神地望着窗外,窗外便是南太平洋,一只信天翁乍起飞过。
“女人这里,”笛指了指胸部,“肺癌。”
伏羲和女娲
女人得知虫子的消息,便要去解救虫子。男人得知女人的意愿,要陪她完成最后一程。他们自驾小型游艇来到项目所在地,为了躲避联盟的侦查,凿沉游艇穿着潜水服一路游了过来。他们四处取证,想要把这里的情况带出去。然而就在取证的最后阶段,他们正在前往1的过程中,一个巨浪把男人拍在了高压电线上。女人把男人带上1的时候男人已经面部青紫,没有任何气息。那些虫子帮女人把男人拉往山洞埋葬。
那个山洞便是地下城的开始。
女人告诉虫子:“你们叫我女娲吧,他叫伏羲,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然而事情并不容易,在项目范围内,不在白名单的通讯器接受不到任何信号,女娲没有办法把这里的消息发出去。因为伏羲的突然亡故,女娲经受不住打击,也没了离开的能力了,被困在了岛上。
女娲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对抗联盟,她教会虫子们一些基本的人类科技知识,让虫子在地下建立了一个地下王国,并在地面建立一些伪装性质的城市以便逃避联盟的侦查。然而女娲到达1的三个月后便去世了,去世之前她病痛的身躯甚至还做不到和虫子连贯沟通,虫子对她的神言也是一知半解,只记得女娲最后一句话是:“向地下走。”
虫子们也谨记女娲的话,一直往地下发展城市,地面上的城市用来掩人耳目。地下有什么,他们不知道,但是不敢懈怠。
由于女娲的逝去,虫子们失去了人类科技的持续输入,只能利用现有掌握的人类基础科技进知识行发展。然而虫子对这些知识的掌握都谈不上,顶多是会利用罢了。因为不能看见,他们不能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者为什么要那样做,只能在自己的理解范围内强行解释,进而得出很多错的结论,只能止步于女娲时代的水平。
女娲留给他们的遗产只有一个小型可携带核聚变发电装置和一个智能设备,设备内储存了人类海量的科技知识。
女娲教会虫子们制作白帜灯,一遍遍向虫子解释光是什么,然而虫子们压根听不懂,只觉得光便是热,白炽灯可以发热。女娲死后虫子们在女娲周围摆满了白炽灯,他们认为热或许能够让女娲活过来。
再后来,白炽灯便成了虫子们的取暖工具。女娲生前强制让他们将白炽灯挂在屋顶,现在白炽灯慢慢移到了墙壁上,甚至变成了简单加热食物的工具。
而那个储存了海量知识的智能设备,对他们来讲无异于天书,因为他们看不见屏幕上的文字。
城市越挖越深,他们的科技也越来越退步。
他们的能量供应全部依赖女娲留下的小型可携带核聚变发电装置,但是除了白炽灯他们想不出来还有其他地方的应用。
经过不断尝试总结规律后,他们发现依次触碰女娲留下的智能设备的不同位置后能够听到女娲留下的一些录音,虫子们激动万分,但是并不能明白录音的意思。这些虫子知道解读神言是他们的唯一办法,然而在和女娲短暂的相处过程中他们并没有完全掌握神言,只会一些简单的交流。
经过一些智者对女娲生前的行为和留下的神言进行解读和推测,他们认为天空有一个女娲也害怕的东西,而生存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向地下进军,同时在地面建设伪装性质的城市躲避来自天空那股邪恶力量的侦查。
直到鼬大的出现。
光之城
“所以这就是1的秘密?”桌子上笛用咖啡画的图像已经干涸成渍。
“对,这就是。”笛干笑了一声,用手擦拭了一下眼角。她很容易动情,稍微煽情一点的故事她都会掉眼泪,即使是自己讲的。
我递了一张纸巾过去,笛拧了一下鼻涕。
“联盟发现女娲的到来时已经晚了,地下城已经建了一部分。联盟士兵打算进入地下城带走女娲,可是女娲早有准备。”笛顿了顿,“士兵们毫无准备,以为这次就像屠杀之前那些衰退岛屿的虫子一样简单。”
我看着笛,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对她越来越有耐心。
笛从通讯器里调出一张照片,照片上全是白色的光芒,只能依稀看到一些城市的街角。
“这是士兵离开地下城之前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笛指着着照片,“女娲耍了一个和林第周相同的把戏——白障。”
“白障?白障,白障……“”我暗自嘀咕,突然明白了笛的话。
虫子最怕什么?是虚空吗?不是,是白噪,是休无止境的噪音。在虚空中最起码能看到自己的身体,而在白噪中它们就是瞎子。
那人呢?人最怕什么?是黑暗吗?不是,黑暗中最起码能看见自己的双手。而在无穷无尽的光芒之中,人们和虫子并无二致。
“士兵们进入地下城,发现自己突然被光芒包围,可是他们连最简单的墨镜都没准备。女娲只是让虫子们用石头驱赶士兵,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我明白女娲的顾虑,虫子们那时还不足以和联盟抗拒,联盟也是顾虑她才没有用一些极端手段。地下城还不够深,人们彻底撅翻地下城的方法很多,女娲在拖延时间。
“这就是女娲为什么让虫子们向地下走的原因吧?在蜿蜒曲折的地下隧道中,全波段超声波的用处有限,而虫子们却又可以提前部署光源,让士兵们变成瞎子。可以说在地下人类毫无优势。”我放大那张过度曝光的照片,内心突然冒出一丝莫名的惊恐。
“啧啧,你很聪明嘛。”笛笑盈盈站了起来。她情绪有时候变化多端,让人琢磨不透。
女娲留下的录音被称之为《女音》,在虫子的祭司里世代传唱。虫子们并不了解女音的意思,但是也不敢更改一个字。也因为地下城满是光芒,人们将地下城称之为光之城。
“你难道对那个星际穿越者没有兴趣吗?”笛一惊一乍,脸凑了过来,“他写了一本自传,叫什么来着?嗯……对了,原名叫《一本你不敢相信的星际穿越书》,我们都简称《星际穿越》。可有意思啦!我们基地的人都超爱读。”
“其实《星际穿越》在虫子间有另一个名字,叫《吹牛大王历险记》,被1岛屿的图书管理员列为儿童读物。”我能感觉到笛在努力憋住不笑。
笛从背后摸出两本书,是《女音》和《星际穿越》,笛特意把《星际穿越》放在了上面。
星际穿越
飞鱼
我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这段奇妙之旅。
宇宙不止一个,虚空的另一头是另一个世界。而我也是偶然间才发现穿越星际的方法。关于星际穿越的具体方法我并不能告诉你们,对你们无益。新鲜的旅途背后是徒增烦恼,就像我现在一样。
我已经记不得我是从哪个宇宙出来的了,只记得我所在的那个宇宙有时候浪特别大,食物也越来越短缺。
人们都害怕虚空,只有我从小对虚空充满好奇。家乡的浪越来越大,土地已经快支撑不住,神已经遗弃了我们。人们都说深海有雷霆万钧,触碰即死,但是我想亲眼去看看。浅海的鱼快被吃光了,我不想再饿肚子,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出海捕鱼,便再也没返回自己宇宙。
海上的旅途很无聊,要摸准风向才能把握航向。我对着虚空呐喊但是得不到任何回音。
有时候有大鸟从虚空出现,长鸣而去。飞鸟早就掌握了穿越宇宙的秘密。
你们一定不相信,鱼也会飞。
那是我第一次穿越,在海上第三个日子。由于长久捕不到鱼,再加上几天没有喝水,我已经濒死。忽然我听到海底传来响动,有鱼群划过船底的声音。我伸手去抓那些鱼,那些鱼像是被惊扰了,拍打着鱼尾迎风张开翅膀飞向远方。
在宇宙的交界处生长着很多奇妙的物种,飞鱼就是其中一种。它们应该游走于地狱和深海,有时候也会在天上飞来飞去。
饥饿已经占据了对飞鱼的恐惧,我伸手去抓了一只,味道非常鲜美。我并没有因为吃飞鱼受到地狱的惩罚,不过有时候飞鱼撞到脸上很疼。
女音
我们凿沉游艇以便躲避联盟的搜查,好在潜水服带有助游系统,在这些岛屿之间游走绰绰有余。不过糟糕的是联盟运用了黑障技术,不在白名单内的通讯器接收不到任何讯号。我们现在只能用手头的防水相机一一记录看到的事情,以便出去后拿给外界那些被蒙蔽的世人看这里真实发生的一切。
我活不了多久了,只想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与其呆在病房里缓慢溺亡,我更喜欢在海里溺水。
我很感谢白能随我一起来到这里,他没有这个责任和义务陪我一起冒险。
我们最开始侦查的是最外侧的岛屿,那些岛屿由于海浪的侵蚀已经有些残破不堪。在到达第一个目的地的时候我们只找到了一些虫子们留下残垣断壁。有的时候沙滩上能踩到虫子们的白色腿骨,“咔嚓”一声腿骨随之断裂。有些腿骨上还有牙印,应该是食物短缺后他们自相残杀所致。
在山脚的不远处有一处掩埋点,里面有大概近百具虫子残骸,初步判断是联盟所为。联盟就是这样,对他们无用的东西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有意思的是我们遇到了一只坐着木筏的虫子游荡在远海,我和白跟了上去,打算看看这个虫子要做什么。
虫子给自己用柳条编了一环王冠,上面插了一支信天翁的尾羽。那只虫子很喜欢坐在船头唱歌,白管这个虫子叫歌唱家。有时候飞鱼从歌唱家的木筏上掠过,歌唱家伸出双手去抓一两只当做一天的口粮。
歌唱家很快乐,我也很快乐。
鼬大猜想
儿童读物
不知道为什么在让我解读《女音》的时候长老拿给我一份儿童读物,叫《吹牛大王历险记》。我起初很拒绝,但是长老说他活了这么久,觉得这本书或许有用。
解读《女音》很费神,毕竟我和神相处的日子并不算多,有些神的言语我并没有接触过,特别是那些我搞不懂的名词。从这个角度来讲那本儿童读物倒也能起到调味的作用。
飞鱼
幼年的时候我在湖边,有人在湖里养了很多鱼。夏天快下雨的时候鱼群在湖面飞过,有时候会和低飞的燕子相碰。
儿童读物说深海里有一种鱼,也会飞。不过那种鱼不像这湖里的鱼只能飞一小段距离。每到天气闷热的时候那些鱼总是跃出波光粼粼的海面,张开翅膀,在天空中像鸟一样飞来飞去。
我不喜欢那些鱼。鱼会飞?那还叫鱼吗?那这个世界就乱套了。
……
但是女娲也提到了飞鱼……
我不喜欢那些鱼……
星际穿越
恋爱国度
我到达的第一站是一个十分推崇恋爱的国度,国民们只要一闲下来就想着去恋爱,从老人到小孩无一不是如此,因此他们的人口众多。我到达的第一时间他们的头领就带来一个极其漂亮的姑娘,让我和她恋爱。
夜晚他们会升起篝火唱歌跳舞,吃树上结的果子,海里捕的虾蟹。每个人都有伴侣,每个人都很快乐。
我一度陷入到如此的温柔乡之中,忘了星际穿越的使命。
他们相信我们所在的世界是神明的一场梦,我们都生活在神的梦里。只要神翻个身,我们就像树叶一样被他从梦里抖落,坠入彻底的虚无。但是神大抵是不愿意醒来的,因为梦境太真实了。日出日落,春去秋来,人生嘈沸,月落乌啼……这一切都太真实了。渐渐地,神已经忘了他是可以醒来的。
恋爱之国的人认为唯一让世界延续下去的办法就是将神留在梦境之中,而留下神的办法就是让神一直幸福。
没有什么比恋爱更让人幸福了。
他们从日出到日落,从春去到秋来,没完没了的坠入到热恋之中。
恋爱的歌声整日缭绕在山岗,在密林深处经常有窃窃私语。那些求偶的诗歌异常华美,听说受神明启发所作。
直到西边刮来的风已经把他们的大陆侵蚀大半,食物已经有短缺的迹象,他们仍然没有任何危机的感觉,不过我知道我该走了。
我被他们簇拥着送到海边,他们却偏要说我也恋爱了,不过不是姑娘,是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虚空和宇宙,不可捉摸才是恋爱的味道。
被我带走的还有他们华美的诗歌。
诗歌
我感觉这雨在它停之前还会一直下
当它流成小溪,汇成江河
我们在房檐相遇
你伸手触摸,檐外雨水磅礴
我说你不要夹着雨伞不懂得张开
是珍惜这伞还是喜欢那人
不小心触碰到你的额头
那么冰凉还带着雨水
眼睛迷离你盯着这雨
啪啪嗒嗒我们何时相遇
为何迷离听不见我言语
努力呼吸那逝去的青春
踏步向前那易老的光阴
我说你不要强装无谓在雨中独行
大踏步奔跑也躲不过这下着时间的雨
那是秋季你没有雨衣
你大声哭泣你丢失的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