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旅途（六）（1 / 2）

什么是典范？在路德维希凝望着泛着蓝光的蜡烛之时，典范也观察着马车前的三个人。

低语在耳边，癫狂的文字从悠远的过去传来，攫住了路德维希的心，随着他呼吸一起衣服，一朵摇曳的烛光从树丛后面慢慢的现了出来——从一具古怪可憎的尸体的头部冲了出来，那具被称作烛台的尸首微微张开，没有皮肤的尸骸露出了藏在皮肤之下终年不见天日的肌肉和血管，在蓝色的烛光下显得格外黝黑；凝结的血液拉出一道长长的黑痂，从脖颈处一路向下延伸，为路德维希揭示出了这可怕之物的全貌。

那是一团在地上蠕动的血肉，只在面对他们的视野边缘有着四个堪堪可以被称为足的血块，那些不可名状的事物在挪动之间显现出一派诡异的光景——在它的下身的头前，或者说可以被称作头前的部分挂着一个大大的渡鸦十字，在荆棘冠之下显得格外刺眼，密密麻麻的血管从肉眼可见之处不断地搏动着，显露出一条又一条的青筋。那和网一样的结缔组织在肌肉之间交织出了一副堕落的图景。

路德维希的嘴角慢慢的勾了起来，他开始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宁静，恐惧逐渐的被宁静和崇拜所替代，他看见了典范的真正的意义——改变，认同还有崇拜。

他看见了吗？其实并没有，因为一阵音乐从他的耳边响起，那是被诅咒的八音盒，那是来自被诅咒者的呼唤和迫切。老修士不敢打开太久，因为短短几秒钟后，恐惧就重新淹没了路德维希。崇拜和认同在他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切的畏惧。

但这不是结束，因为在它背后还有一团翻滚的血肉。一条长长的干涸的枯萎的血液从后面慢慢的涌了上来，在至少十二步开外借着幽蓝色的烛火成型，化作了一个骨架和血肉塑造出的祭坛，上面插满了没有。那股阴冷感越发的凝重，血液似乎都变得缓慢了起来。

就在这种喘不过气的冷静下，路德维希抬起了头。他第一枪对准了那个在远处颤抖得像布丁的血肉祭坛。他感受到了子弹扎进血肉的快感，它带出了一个巨大的空腔，空气从外面涌入，在血肉涌动之间，子弹射穿了这团不知名的东西，扎进了泥土之中。暗黑色的血液汩汩的流出，就像带出了腥臭的气息，在风里面回荡着。

第二发子弹紧跟着上一发，但是却被一层骨甲挡住，那纷飞的白色骨片扎进了周围黑色的土壤之中，就像飞散的弹片。这颗子弹还是完成了使命，不过只完成了一半，随着血肉蛄蛹的噪声被拍到了地上。

典范，或者托马斯修士正盯着的怪诞，发出了一声沉闷的低吼，路德维希很好奇这种没有明显发声器官的诡异究竟是如何发出声音的，这是很迷人的事情。这声低吼似乎唤起了辽远过去的回声，一层又一层的回荡在路德维希经历过的时间之中，但是最后消弭在了过去的时光里，被一道又一道的裂隙肢解开。

那是什么？路德维希看到了一道褐色的闪电从老修士的头上裂开，在空气中唤起了震荡的波纹，被加热的空气灼热的波出了热浪。

但是这道沉闷的闪电被预先组织好的灵性护盾挡住了，老修士被强大的压力压弯了腰，单膝跪在了泥土上。他举起了藏在手心的圣徽，大声的呵斥出了路德维希不认识的音节，那个音节在他听来类似于喀拉，延缓了这团冲撞过来的血肉的速度。

“让开，”米娅从马车上拖下了一把几乎和她身体一样高的大剑，路德维希在家藏的收藏品里看到过，前联邦时期的东西，那时候才刚刚南渡，联邦方兴未艾，还归属于总督的王政时期，看着沉重，实际上在科学的重心设计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路德维希给她让了路，他想知道的是这把剑藏在哪。

比她动作更快的是藏在马车里的小女巫，她比路德维希想象的更加坚韧，这发从马车车窗里用投石索掷出的药剂比路德维希想得更加准，它砸碎在了那层暗红色的血肉外壳上，露出了腐绿色的药剂液，刺鼻的气息越发深入，白色和黄色烟雾与青黑色的血肉在蓝色的烛火下显得格外诡异，那一层绿色还在蔓延，只是速度越来越慢。

假如对待大型生物该怎么办？首先是保持距离，要在对方攻击不到的地方进行反击，其次，要尽量限制对方的行动。

这是老费希特对米娅的教导，所以她左手持握住了没有开封的剑刃，右手抓住了剑柄，举过了肩膀用力的向下插了进去。她灵巧的躲过了还击，只是这个伤口在血肉的蠕动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黝黑的血液在蓝光下慢慢的消散在了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