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44 出差（1 / 2）

一个已婚男人要怎样做才能表明他爱着他的老婆？爱华认为出差便是一个很好的验证机会。老郑在这道题面前始终是挣扎在及格线的尴尬处境。当然，这也是爱华有理由怀疑老郑爱意的一个出处。情况是这样的：

爱华本来就有事没事、三不五时地偷偷思量她和老郑的爱情关系。一旦老郑出差，两人之间便隔着几十座、几百座城，爱华在家一边想、一边埋怨老郑——想他自不必说，埋怨的原因也差不太多，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这次出差，老郑去的是山东烟台。

爱华问：“烟台靠海，我想带小爱去沙滩玩，我们能跟着去吗？”

老郑：“自己出机票。”

“怎么做飞机？动车不行吗？”

“没票了。”

爱华一听价钱就放弃了，算了一下来回花费还是舍不得。爱华舍不得不是因为小气，纯纯是因为手里没钱。爱花自己舍不得不要紧，老郑舍不得就不行了。老郑说价钱时带着一种“你买？”的质疑询问语气，就好像爱华要买奢侈品似的。爱华由初听价格的吃惊生出一种理亏的感觉，然后又将这种感觉转化成生气，心里腹诽着：“什么嘛？什么时候才能旅个游？”爱华又一次生出“自己困于生活之中”的感慨——她确实因自己的懒惰、自卑，更因没钱困在这两室一厅之中。

老郑拿着行李走后，爱华就祈祷着老郑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办完事回家。刚离家老郑还是表现良好的样子——到了机场会发微信报备平安，看见有趣的、有想法的人事物，还会拍照片发给爱华看看。与老郑的离家之思不同，爱华这会并不会把老郑当回事，除了惦记他的安全问题，心情一如他日常上班一样，回的信息也都很简洁。老郑呢？他就像一条鱼，温存对他而言就像吐泡泡，一般不吐，吐完又嗖地一下游走了。

等到天黑、万家灯火的时候，爱华就会想老郑下没下班？吃没吃饭？过马路安不安全？爱华总是没由来地担心过马路的安全问题——不管他是小爱、还是老郑，只要是她不在场的过马路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爱华对此也找不到缘由，大概是交通新闻的印象太深了。

从吃完晚饭开始，爱华就在等老郑找她们母女娘。老郑出差不用加班的概率在一半以上，老郑在爱华发小爱照片后联系爱华的几率也大概在一半以上，而主动联系爱华的几率大概是五分之一。如果爱华在晚饭档口忍住，不发那么一张小爱吃饭的照片，那么老郑回宾馆洗完澡、边看电视边视频的概率有百分之七十五，老郑洗澡前视频的概率大概有百分之十。先不说老郑认真看电视、顺便视频的任务式习惯样，就是这些概率就已经让爱华在心里大骂：“狗东西！”普通人过日子是啥？就是你心里想着他，他不一定有这回事；你心里骂着他，嘴上还让他小心安全、早点回家。

都说春天里的和风细雨滋润着大地、复苏着万物，而在爱华的生活中，这些鸡零狗碎也如同那细雨、那微风，不同的是它打着、冷着爱华的心，让爱华变坚强，以致最后变成一个大人。为什么爱华会选择这样一种关系呢？以前爱华在娘家是一个操心、但被呵护着的人，在别人眼里看着好，但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她和老郑在一起呢？两人的心是在一块的，老郑有爱意但缺少温情，爱华有时候安慰自己：选择老郑是为了让自己成长，让自己变得更坚强、独立，但是免不了生气、沮丧的时候爱华会后悔选择老郑。因不满意现在的自己，连带着不满意现在的生活，更不满意眼前的老郑。普通人有多少试错成本呢？爱华没有成本换赛道，所以她决定要把眼前的路走好。

这次老郑落地之后一直没联系爱华，“那我就独立独立！”爱华一直按捺内心的冲动——联系老郑的冲动，当然还有骂老郑的冲动。等到爱华给小爱洗完澡上床讲故事的时候，终于憋不住了：“你爸到底啥时候给我们打电话呀？”

这不，娘俩正讲着故事呢，老郑的视频电话来了。可此时爱华的心不开花了，她把手机静音，之后麻利地转身关灯睡觉。她觉得自己胜利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老郑拍了一张上班途中看见的沙滩。爱华看了回复到：“我就说有沙滩。”晚上，老郑又照常打过来视频。爱华接了便把手机放在一边，自己忙着在电脑上写东西，小爱忙着看书也不理老郑。手机那头的老郑反而乐得看见这种情景：一家三口各忙各的、各自有自己喜欢干的事。临到睡觉时间，老郑心情愉快地和这头说晚安，娘俩也都亲昵地啵啵。一夜无事。

等到隔天晚上老郑出差回家，提前和爱华说了不回家吃完饭。爱华就以为和之前一样，加一会班就回来。谁知过了十点还不回来，便打电话过去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在聚餐，聚完就回来？”

爱华一听：“早点回来，开车小心点！”

“哎，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