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计划（1 / 2）

建木底下人不多，水面上一艘艘船过来又过去，不时有人在船上唱着渔歌，收起渔网，网住了琳琅满目的渔获。

要是于勒竟在这船上，那该多么叫人惊喜啊！——颜黎被自己脑子里突然蹦出的课文逗笑了。

走了半天，到了售票处的时候，颜黎发现里面没有人，桌面上的灰积了厚厚的一层，木板有些腐朽了，甚至挂了一层青苔。

不知是不是时间过了太久，没有休息，颜黎再仔细观察售票处的时候，感觉到头部略有胀痛，她没有太在意，只是伸出食指抵住太阳穴，每边都揉了几下，这附近可没有睡觉休息的地方。

她打开终端看了看，已经过去大约十个小时了，其中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赶路上。

果然，人不睡午觉不行。

颜黎在内心感慨道，又加大力气按了按，向建木里走去。

也许售票处搬进了建木里，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把外面旧的售票处清理掉，难道放在那儿，还能等着拆迁吗？

建木的根在深深扎进大陆架里，人们在根上开了一些小口，通进建木的根里，颜黎拿着终端，拍下了建木内部的地图示意图，走了十八弯才钻进了公共卫生间里，去清点一下自己可能涉嫌违禁的行李。

想到塞进了一个眼珠的那坨“圣诞树”，颜黎决定试着，把“违禁行李”全部塞进埃拉哈的临别礼物里。

包括塞进校服宽大袖子里的枪。

到最后，她只留了麻绳、绷带、水杯和黑雕像放在书包里，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临别礼物。

不会掉在路上了吧……

把书包里三层外三层地翻了一遍，颜黎感觉额头上和脖子后面都泌出了一层汗水，较短的头发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她把东西草草往包里一塞，准备先出去洗把脸。

出厕所门的时候，也许是没看见，也许是不小心，颜黎一脚踩空了楼梯，差点摔了下去。

她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几步，地面像液化的柏油马路，不断繁殖着气泡，一踩上去，就会感觉身体往下陷，就像是踩在小孩子巨大的气垫游乐场上。

事情发展得不对劲。

颜黎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她一手撑在了盥洗池上，然后就感觉盥洗池仿佛在吸吮着她的手。上方的镜子胡乱地给她的身形画了几笔，用的儿童油画棒。脸是空白的，没有五官。

颜黎伸出手，慢慢抚上自己的脸，轻轻地摸索着。触感从一开始的僵硬冰冷，逐渐变得柔软湿滑。

她怎么会忘了……

颜黎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手移动到下颚骨的位置，想将湿滑的临别礼物从脸上揭下来。好在之前并没有抹在整张脸上，给自己留了呼吸的余地。

只是手指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几乎无法被控制，使得耗费的时间呈几何倍的向上走。

吱嘎——

吱嘎——

吱嘎——

水龙头从左到右挨个自己拧开，从下水道往上涌出或猩红或墨绿的水，它们顺着光滑的瓷面向上攀爬。沉重的压力压弯了她的背，促使着她的脸浸入到那水里。

她听到有海浪涌动，月亮冲破云层，升上天空。

“嘶————”

她听到绿色的蛇在她面前爬动，腹部的鳞片慢慢舒展，它吐着信子，一股难以忍受的甜腻的味道冲进了她的鼻腔。

世界天旋地转，灵魂回归身体。她双手撑在盥洗池上，透过镜子看向身边穿着绿色风衣，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唐暮辞？”颜黎感觉到身体的控制权似乎回来了，她慢慢的直起腰来，往后退了一步，站稳。

唐暮辞点了点头，权作回应，她手中拿着一罐喷雾，想来是之前听到的蛇类吐信子的声音的来源。

颜黎悄悄往旁边挪了一下，和唐暮辞拉开了距离。她还是忘不了她，那天晚上，站在路灯下没有影子那一幕。

没过两秒，因为觉得不礼貌，颜黎又悄悄挪回来了。

“唔，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嘛，我想，我可以解释，颜黎，”唐暮辞向后退了两步，主动拉开距离，“如果你愿意听我说的话。”

“好，你说，我听。”颜黎在脸上挂上假笑。

她左臂托着右臂，略作沉思的模样：“先说哪个好呢，影子的事吗？事先做出无责任声明，我不是故意的。”

“或者说，我也没想到你会被……转头。”

“你刚刚是不是想说会被吓到？”

“那个不重要，颜黎，这是馈赠，来自于眷属的馈赠，和影子有关。”被戳穿后，唐暮辞略有些尴尬地伸出手，乌黑的液体状物质在手的上方缓缓流动，“我想，唐誉峥已经和你大致介绍过这个了。”

“嗯。”颜黎点了点头，在心里腹诽道：表演了这个，但从来没有介绍过她自己的名字。

这位“唐誉峥”，和那名治安官打过交道，那应该就是治安官口中的“唐小姐”。

那名治安官看到的是唐誉峥的脸，也许是因为埃拉哈认识，也许是因为那名治安官认识，她可能是那个在自己身边隐藏踪迹、却有时又突然出声的人。

那个声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