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越冬(三)(1 / 2)
瑕儿疑惑:“是吗?看来我们家不大行啊……”
手指戳戳瑕儿额角,茜娘教导她。“你忘了,丁裁缝前年想开绸缎庄,是父亲让了街心铺面与她,后来她果然生意大好,恐怕是感念当时,不然如何看得上做我们这点零碎生意。”
“啊?……为什么要‘让’,她不给钱?”
茜娘白了瑕儿一眼。“让就是卖给她呀,平日爹爹长兄在家谈经营事,或是我与娘亲说话,你都只字不听?连这个词儿都不会?”
“嘻嘻。”瑕儿憨笑。
“你啊,等我出阁了,娘亲还靠你帮手呢,你自己得多学学呀。”茜娘轻轻抚摸瑕儿的头发。“别整日只知道玩耍,人可不能一直是小孩儿。”
“那我情愿你也不要嫁人,有你在,我和娘亲都安心呢。”瑕儿抱着茜娘的手臂,轻轻摇晃着。
“我倒是想啊。”茜娘叹道。“但不是每个人都如你这般无忧无虑,尤其是女儿家,终究是要……”
三人正聊着,池姨母终于从里间走了出来。珠儿去侧房把丁裁缝请出来,她显然还要帮着丁裁缝和“童男童女”做些事,于是另一个丫鬟盼儿给姐妹们上了茶和点心。
雁回平时见盼儿不多,她不似珠儿热情大方,又总是随侍池姨母左右,几乎不出来见其他人。捧了茶过来,雁回朝她道谢,盼儿也只是点了点头。
“丁师傅您请坐,有什么就吩咐珠儿和您手下同做,不必亲自周旋。”池姨母入座后,立即指着旁边的客座让给丁裁缝。
雁回看看瑕儿,幸好你方才溜了下来,若还坐在上面,此时可如何是好。
丁裁缝丝毫不客气,也不行礼,便坐在了池姨母身边,问道:“这几位都是您家中千金?”又随口奉承道:“只知您有三位千金,可不知是如此人才样貌啊。”
说话时她并不曾抬眼看看三姐妹,雁回知道她并非真心,可见是平时里达官显贵见多了,端着架子呢。
“啊,我是有三个女儿,但老大已经出阁了,这两位是老二和老幺,再旁边的是我外甥女,来家里做客。”
池姨母一一指着,丁裁缝并不关心茜娘和瑕儿的排行,只是认真看了一眼雁回。
到了观赏衣服之时,雁回才知道丁裁缝为何留意自己。
“童男童女”先拿了厚重衫子过来,一件月白色绣金木犀,虽清新秀雅但无甚装饰,一件秋香色绣姚黄魏紫牡丹,另衬了黑绒布的边,还有两件亦是牡丹花,只是布料和饰边的颜色不同。
投亲之前母亲就嘱咐过,在别人家不可穿得招摇炫耀,雁回带了些寻常衣衫,只备有一身稍华贵些的供在衣橱深处,想着万一要待客。
眼前这些衣物明显比雁回那身待客衣衫还要华贵许多,甚至将茜娘穿着的都比了下去。
丁裁缝立即说:“客小姐秀气,穿这件月白衫子多好。”
雁回低头说:“不敢挑选,姐妹们剩下的我再看看。”
茜娘连忙说:“现在只是欣赏您店里技艺,我们自会商量,不消当即就定了下来。”
又看了各色裙子,五六件都是只有颜色和绣花的不同,丁裁缝便不再独独为雁回“建言”。
瑕儿指着枣红色绣了祥云纹的裙,对茜娘说:“雁姐姐正等着出阁,如有这样的裙,岂不是喜气洋洋。”
“哦?客小姐许了人家?是城中哪家呀?”丁裁缝看向雁回。
雁回不答,只说:“已许婚了。”既已知道丁裁缝是何种人,雁回只想少同她说话,何况是终身之事,不与这外人多言语也好。
丁裁缝怕是误以为雁回许的人家“拿不出手”,是不好意思报上名来,便对池姨母说:“客小姐既来投亲,想是家中高堂有事,不好穿满绣衣衫呐。”
池姨母也不拦着,竟还顺着她说。“果然您是世事洞明,我这外甥女失怙,母亲在家中也身体不好。单薄人儿确实不能选压不住的衣衫。”
家中事情被这样拿出来与外人道,雁回愤怒羞涩,想要立即离开又顾及亲戚脸面,藏在袖子的左手使劲握着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虽然疼痛,但她仍然没有放松拳头,只凭这份痛觉让自己不去细听她们胡说。
“母亲。”茜娘出言打断。
“啊。”池姨母仿佛想到了什么。“到时候我们给她做嫁衣盖头,全身的喜服红妆,还可请您帮帮忙呢。”
丁裁缝摇头。“怕是爱莫能助啊,我家做衣服都是华贵非凡,先不说价格昂贵,咱姑娘也不可用得太华丽,得留有余地。”
这话连站在雁回身后的桂子都听懂了,意思就是夫家还要纳新人呗,留什么留。昂起头来,桂子刚要为雁回说话,却被人轻轻捂住嘴,原来不知何时珠儿已经站在了她身边。
“嘘。”珠儿悄悄比了个手势。
“您怎会这样想。”瑕儿走到丁裁缝面前。
“瑕儿——”池姨母想要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