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迎春(三)(1 / 2)
这次晚饭绍飞便不再过来,池姨丈池姨母再加上表兄,都说要尽快用饭去看戏。女孩儿们都不置可否,雁回是本就无甚兴趣,只当姐妹们也都无意今晚,庆幸不至于独自己一人不去,显得刻意。
不料饭后茜娘拉住雁回:“你我也同去看《玉匣传》可好?”
见雁回不语,茜娘说:“我本要叫上瑕儿三人同去,她说不想看老头子耍刀枪,只等着明晚看如意郎君呢。”
不想茜娘孤单,雁回只得点点头。
池宅自有一个小戏台,白日戏班子随意上演,未陈设桌椅,用人们皆是站立着围看。雁回随池家人一同过来,发现此时已摆上了茶桌椅子,还有好些条凳在后,显然是给上下众人都准备了座位,这令她很是赞赏。
《玉匣传》果然不合雁回口味,才坐下不久,她就忍不住要同茜娘说话。悄悄问:“家中过年请的戏,都是如此吗?我不是说晚上的,这都是正经戏。白日下午那些似乎不大……”
原本认真看戏,茜娘连果品点心也不吃,对雁回搭话总是应付回答,唯独这句话令她转过头来瞪大眼睛。“可别误会,确实不如往年。怕是今年嫂子那边不好,家里不便吹吹打打。也是多做些戏给用人们看,此前不是吵过了吗,如今还是安抚着为好。”
雁回直呼有理,责怪自己太不懂事。“戏确也不是只能主人家爱看。”
尽力看完《玉匣传》,雁回感觉疲惫不堪。回房路上还不得不同池家人谈论这出戏,所幸茜娘属实爱看,她一人便同池家父子聊得详细,雁回乐得陪在一旁。
池洲“护送”二位妹妹回房,先到雁回门前。他指着树告诉雁回:“此树是‘四照花’,春日开的绯红色,可适合你们女儿家,到时赏花也好,簪花也妙。”
“啊,瑕儿也说过此花开放好看。”雁回欣喜。“只是她那时没说花树名字。”
“是父亲特地自山中移植,我们家中刚好四个儿女,也是巧了。”茜娘也抬头看着。
“现在是五个了。”池洲伸手比划道。
茜娘笑道:“哈,确实。得叫父亲去找棵新树,定要那花开五瓣的。”
池洲四下看看,指着客房东边:“就种那儿,光照得当,种下就能发,明年就开出花来。”语气好似真已有了树苗,立刻要动工。
明知是客气话,雁回听了心里着实舒服。她也笑着,又左右看去,临近熄灯时分,宅中上下正打着灯笼抓紧回房。星星点点灯光在隆冬寒冷中,同亲人话语一样暖入心肠。
就寝时主仆三人又同在雁回房里,既为了共享一盆炭火,又为了说些话,秋妈妈和桂子将地铺做得比上次厚实多了。
先聊今日的戏,秋妈妈下午闲时也去看了几场,同样觉得过于俚俗。“往日我与夫人同看的哪像这样。到了有一折我实在是听不下去,急跑回来了。”
“什么样的?”桂子笑着问。
“是说某义士离家十载,终于寻了机会回家访妻,经年别离,那女子自然不认得他,排了好些动手调戏之处,还有几句下流词儿,我是不想学给你听。”
“应该把他手都砍了,十年不管不问,跑回家还要戏弄人,算什么义士好汉。”桂子又想到昨晚议论池洲,转头朝雁回的方向说:“正如你那表兄,我在下人堆里可是到处听了,都说‘孩子’情况不好已经好一阵子了,他却也不急着回家。”
方才在分别时,池洲和茜娘三言两语便令雁回深感血缘亲情。听了桂子不满池洲,她连忙反驳:“你又知道多少事实,都是底下人无聊在那里嚼,可不许跟着胡说。”
“他夫人都未不高兴,你在替谁多嘴呢?”黑暗中雁回发觉自己声音激动,又尽力柔和一些,告诫桂子:“这也是为你我好,不同那些人议论总是安稳些。”
她又再三确认:“你只是听着也罢,这我不管,属实也管不住你,但是可不能真说什么。留下话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