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亲恩(三)(1 / 2)
不消半个时辰,雁回便收拾好了要带给茜娘的礼品,另让金娥将桂子寻了回来陪着同去,又找秋妈妈帮着换了身轻便的外出衣裳,立即要动身去孙家。
“汪大嫂,你也知韶安离了我便爱哭闹,可不能随他任意喊叫,伤了他嗓子。必定要多哄他歇息着。此前那般事情切不可再有。”“婵娟,辛苦你夜里多看看韶安,定不能使他渴了,此前一度便是夜里缺了饮水,白日里小嘴唇儿都干。”“金娥,你帮着时时查看韶安身上衣衫可多了少了——”
正对着奶娘和丫鬟千叮咛万嘱咐,雁回伸手去探韶安的脸庞,似乎比平日里要热了几分,她疑心韶安发热,连忙解下身上斗篷。
若是任她此时又忙碌起来,岂不是难以成行?李璧早盼着去孙家,并不情愿在此耽搁。
李璧连忙搂着雁回,半推半哄地劝她登上车。“韶安只是包裹得严实,闷出汗来,当真并未发热,你姐姐正等着你呢。”
路上雁回也不时担忧着,李璧只得耐心劝慰。“凡事不都是心里先怕了便容易生了误会?只不过杯弓蛇影罢了。他日夜得人精心照顾,岂会突然就发热了。”
终于到了孙家,雁回便也将心思收敛,等待着去见茜娘。
孙步云领李璧夫妇到了茜娘门外,推开门只伸手请雁回一人入内。“小产也是突然,内子许是有些失落悲伤,在卧房里闷了一整日,不愿言语,有劳妹妹费心多宽慰她,至少劝些饮食进去。”
雁回苦笑道:“此事我是内行了,姐夫放心。也请姐夫节哀,子嗣从长计议,一两次未得到也是寻常,福泽都自慢处来。”
“我是不急。”孙步云毫不在乎,轻推着雁回进屋,又立即对李璧抬抬下巴。“走,我带你骑马外出喝酒。”
“啊?我未曾想着外出呢,以为哥哥只是带我在宅院里,容我知会家里一声。”李璧转身进屋追上雁回。
待李璧回来,孙步云讥笑他,“好你个李石头儿,瞧不出来竟是个惧内的叛徒。”
“她是我结发妻子,费心力娶进门,不供着怎么成。”李璧有些羞涩地说,“虽然也好些日子——怕是近一年未同房过了。几番我也用心去亲近她,但她似乎总是回避着。”
“这又如何,我带你出去逛逛,包你当夜便忘了尊夫人长相。”孙步云说,“你应多学令大舅子,凡事一概不管,即便遭了灾祸也自己先走。男子在外,仍记得回家就是最大礼数。她们妇道人家仰仗咱们过活,岂有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
“哥哥莫胡诌了诓骗我。”李璧不敢置信。
孙步云凑近他说,“我求娶当日,茜娘可是没有半点情愿,池哥生怕我反悔,与我说过许多他自身院儿里事。总之是求我千万娶了他妹子,说今后如实在驯不服她,摊开手便是,不管是关在我家还是扔回他家,他们都认了。”
“何苦?两人做一处,心思却拢不到一起去。”李璧连连摆手。
“瞧你,这就不懂其中趣味。我家财力,至少东门县里什么女子不愁抬不进来,只是我自小对茜娘心中喜爱,总惦记着,不管她本人是何心意,我先将她请进门来。此事成了,我是顺心遂愿,自赢了大半。比你这种照本宣科,家里订什么就接什么的,不是有趣多了。”
“那她不情愿,哥哥又如何安心呢?”
孙步云翻身上马,挥动马鞭用力抽打在马身上,马被痛觉驱赶,正要往前冲去,又被他立即勒住缰绳,发出凄厉的“吁”声。
他回头对李璧笑道:“你瞧这匹红鬃马,送来时可是一等一的桀骜不驯,如今还不是乖乖任我发号施令。我专好做这等事,买鹰买犬没意思,驯得服才是咱手腕高明,身上真本事。”
李璧仍有些狐疑。“哥哥好胆识,但若是人家宁死不从,做出玉碎瓦全之事,恐怕要抱憾终身呐。”
“茜娘不是什么弱女子,她心里自有一杆秤,舍命与我相拼实在划不来。再说若真拿命与我折腾,怎么都是她自己吃亏。你瞧池哥房里那病美人,她一把火可未伤了池哥分毫,反倒险些将自己烧没了。”
“此事我听雁回说过,幸好嫂嫂终是得救了。”
孙步云笑着手指自己头脑:“弟弟想想,池哥那时可同她在一处呢,怎就让旁人救了她?”
“兄长不是出去呼救?”
“说你书呆子还真是书呆子,那事多耗半个时辰便有一丝转机,如有个万一一万,他岂不是就甩掉一大包袱?”孙步云附身一拳轻打到李璧后脑,“我可不能再多说了,你得自己悟啊,弟弟。”
“啊?不应如此吧,池哥同我说过一妙法,无了妻室可是不行。”李璧见四下无人,踮起脚凑到孙步云耳边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