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暮色挽歌（二）（1 / 2）
大梁没有做下一步的跟进，不如说其实已经不在身后了，单挑的话……可能要比之前麻烦一些。
文羽转头注视着男人，那面具像是瓷器，拥有一定的厚度，现在右上角已经碎裂，露出了被削去一半的头骨。
扳机杆下压，恐怖的火墙顷刻而至。文羽幻步途中被一枪打断，因为被火焰压制着没有视野，子弹直接命中正身。
要不是衣服里头插了块钢板当护心镜，只这一枪就可能把文羽送回神庭。
速度非常之恐怖。
火焰下一刻就劈头盖脸压了过来，文羽抽出盾牌阻挡，那些油脂沿着边缘滴到脚上，从头顶溅落到身上。
这压制力根本没得打啊！
砰！
幻步后撤的顷刻，右腿失力一头栽到地上。在文羽翻身的同时，黑洞洞的枪口抵到他的额头，扳轮上膛压住扳机。
子弹命中右小腿上端，离关节不到横掌的距离，这一枪几乎要废掉他的行动力。
但男人却没有在此刻对他再开枪。
短暂的沉默，白面具的方向偏转，轰然一枪命中旁边虎视眈眈的腐败犬。
“契子的职责应当是拯救，而非杀人。”他从斗篷下扯出一个布包丢在文羽身上，“去教会吧，那里有人能指引你。”
［花之契］的治疗非常迅速，文羽支撑起上半身，白面具转身拖走道路旁边死掉乌鸦的尸体，将那些垃圾堆积在一起焚化。
这什么挽救失足少女……啊呸，少年的行为啊？
后背完全没有防备，文羽现在有的是机会照着那黄铜的储油罐来上一枪。最开始不知道哪里是弱点，想着直接秒杀才崩的脑袋，现在想想还是得先拆掉这个逆天的武器才行
布袋里滚出几个玻璃的注射器，银色金属制成的推杆，里面装着殷红色的液体。
“那是［圣子之血］，可以治疗一切伤痛。”白面具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暗沉，低头将一只活尸手上的脓包割掉，“真正的契子应当去拯救……而非杀人。”
文羽被这个“治疗一切伤痛”惊得挑了下眉，他翻身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向着大梁的方向追去。
这就是教会么，虽然一头雾水，但感觉被狠狠刷了一波好感呢。
猎人协会的大门已经破开，唯一的光源是大梁点亮的提灯。桌上、地上、墙壁上全都是呈溅射状的血迹，墙边几具死尸，腹部的内脏已经被掏空，看那一身的装束像是猎人。
文羽放倒书架暂时挡住入口。
“你接的任务是什么啊！为什么打穿了引雾塔，黑雾的影响反而感觉更强了？”他转过身掏出白面具给的袋子，古兰的身形出现，跪坐到地上守夜人的旁边。
大梁没有回答，沉默着像是在整理思路。
提灯里的火焰颤抖着，文羽鉴定落到那几根针剂上，除了“血”字依旧还在，其余得到的信息都是空白的。
结果难以置信，这意味着大书库数以万计的古籍都没有相关的记载。能够满足这样条件的东西，要么是什么横空出世的新兴技术产物，要么是让人讳莫如深的禁忌诅咒之物……
文羽拿起那东西晃了晃，看样子像是后者。
古兰拿起一根针筒轻放在鼻子边缘，闻到的只有浓烈的腥味，她将针尖在自己手腕上戳了戳，但立刻被文羽制止了。
“你干什么？”文羽一把拿过针筒。
虽然动作对老师有点不太礼貌，但其实还是害怕这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我没办法分辨这是什么，但我的身体可以……这具身体对一些药理作用非常敏感。”古兰压低宽大的帽檐，“在我还是人类的时候，就经历过许多药物的实验，而且我不会死，不是么？”
“太危险了，不如让大梁试，你治一治猹。”文羽解下装具包。
其实他们根本别无选择。
这丫头已经快摸不到脉搏了，文羽拿起一根针筒针尖朝上，刻度没有标识，可能有2毫升的容量吧。
他自然不可能真的拿大梁来试药……
成败在此一举了。
文羽托起守夜人的左臂，针尖扎入皮肤，穿透了血管壁。药剂缓缓推入，然后针头拔出，他将那玩意儿收入契约。
寒风自尖塔的螺旋楼梯倒灌，拂过墙砖和断裂的手指，摇动古兰长裙的侧面。远处传来器物碰撞的声音，地上滚着一个深棕色的密封玻璃瓶，她伸手拿过打开木制的瓶塞，里面装着好几根一指长的火柴，瓶身侧面贴标签的地方糊着张很大的擦火皮。
擦着燃烧的火苗，在风中不一会儿就熄灭了。有趣的小东西，而且会有奇怪的味道……古兰重新密封瓶口，顺手给塞进契约。
已经自然到没有任何顾忌了。
看见古兰往契约里塞垃圾，文羽也没有阻止。或许他在心底对这个少女还是有些同情的，受囚于大书库不知多少个岁月，像是藏有不为人知的秘辛。
他低头将手背放在守夜人的额头，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伤口处的绷带已经全部浸透猩红。
视线偏向一旁。
“我可能被那老头给诓了……”大梁发出低沉的声音，“那老东西是旧教的，跟现在的教会应该是势不两立的存在。”
“什么意思？”文羽抬头。
“我们拔掉了引雾塔上的火种。”大梁拿起丢在一旁的簧轮枪，“没有了引雾塔牵引，黑雾轻易就能蔓延进来……”
“那……那老头给了你什么啊？”
“我出了塔就再没见过他，遗火现在还在我手上呢！”
四下一片死寂，古兰将视线投望过来，片刻之后又落到守夜人的身上。猹一直在少女的身旁休息，尾巴在裙后鼓出小小的一团，或许是察觉到此时的氛围不对，她略微爬起身子，但受伤的腿部不允许她去往文羽的身边。
咔哒！
大梁拆下大轮盘和火药舱，捡起根碎木条，捅着破布在机件内部擦拭。
文羽并不说话，这种时候推卸责任并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就算换作是他，结果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他俯下身撑开守夜人的眼皮，银白色的瞳眸染红变黑，在视线的余光中，他看见对面两个女孩的表情，几乎在同时有了细微的变化。
“怎么了？”
“主人……她要醒了。”
心跳的声音，极其细微的，猹首先察觉到了变化，而后是古兰看到了那双瞳眸。
“猩红侵蚀？”古兰轻微皱眉。
门外逐渐有了怪异的响动，脚步声、嘶吼声、枪声和爆炸声。大梁重新组装好枪械机件，将弹丸和火药填进轴机独立的两个舱内，然后转动大轮盘完成装弹。
忽然察觉到指尖轻动，文羽视线落到守夜人身上。
“外面有人……是玩家。”大梁贴在挡住门口的书架上，透过没有封严实的缝隙，他的瞳色灼成黄金。
“在干什么？”文羽回头。
“清怪，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大梁紧锁眉头，“而且都是灰烬……我从后面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