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星、花与黎明（三）（2 / 2）
“嗯。”文羽收起装备，快步上楼。他顺便瞥了一眼墙上的悬赏令，而后到达二楼，用钥匙打开刻着黑桃花色的木门。
如果曾经在那种下等的酒店住过，那么一定能理解文羽现在的感受：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就是这个房间布置的全部了。文羽的手掌拂过床面，是那种睡上一晚就能让全身的骨头都散架的那种，桌子摆放在窗边，他打开尖拱形的木窗扇，皎白的光芒洒落进来。
或许不应该用现代人的思维来看待问题，就像现实世界不可能出现如此柔软明亮的月光。这个房间要是换在中世纪，绝对不是普通人能住得起的，虽然里面布置简单，但好在干净整洁，也不是不能接受。
文羽披上黑色的防火斗篷，提灯并不点燃，放在桌上。他很喜欢现在的月光，有种朦胧诗的感觉。
之前购买的隐炎纸其实相当于是一次性打火机，注入微小的魔力就会燃烧，是初期必备的消耗品。文羽拉开椅子坐在桌前，摊开魔法地图，黑色的山脉慢慢浮到空中，中间的白光是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片刻后，他将地图收了起来，手指压在右手背面的契约纹章上。
他的情绪似乎是有一点点不能平静的。
“猹……出来。”他缓缓向契约里面注入魔力，仿佛抽丝剥茧，魔力的触角探入契约的核心。他小心翼翼，一点点将魔术阵引导在桌面上。
如果他的［智力］再高一点，这个过程说不定会变得简单。
朦胧笼罩的光芒散尽，桌面上的裙摆铺展开来，是一袭盛装的白色妖精。猹似乎是跪着，或者侧坐在桌面上的，孔雀尾羽似的长拖尾上鼓出一团，大约是她藏在裙子下面的狐狸尾巴。礼服的收腰勾勒出诱人的曲线，繁复的褶皱衬托着挺拔的胸脯，银色的长发盘成庄重的模样，两只狐耳上戴着的小巧银饰轻微摇晃。她抬起眼眸，手掌压在胸前湛蓝的宝石上，小扇子似的睫羽下面，澄澈的眼睛仿佛一池金色的湖水，湖面洒落着璀璨的繁星。
被如此看着的欣喜是难以言喻的。想象一下，一个完全符和自己审美的独一无二的幻想生物，忽然以着这样的姿态降临到自己面前，文羽无法用言语描述现在的心情。她的唇瓣红艳如血，发丝纯洁如雪，身体微微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花香，就像在薰衣草庄园里的气味。她一言不发，只是安静看着文羽的眼睛，也许过去了一分钟的时间，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或者是为某种仪式感，她双手支撑着桌面，慢慢想要站起来。
皎白的月色顺着猹的肩膀倾泻到桌面，她没有理会文羽伸过来的手指，执意想要自己站起来。这个过程很艰难。她好像并不能灵活操纵她的身体，或者说还未适应，以妖精的形式存在对她来说也是第一次。她的双腿被白色的吊带袜包裹，脚上穿着纤细的高跟鞋，礼服前面的裙裾截止在袜口蕾丝的上方，她的膝盖和小腿一直在发抖。
她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稳定住颤抖的身体，挺直腰背深深吸了口气，她开口道：“我是不屈之花的妖精，猹。您是我的主人吗？”
“sans，神庭的契子，你的主人。”文羽用弯曲的指关节拂过猹的头发，“其实我性格很随和的，不用那么拘束。”
“呼……这样啊……”猹长舒了一口气，坐在桌子上，“站着好累啊……”
“是吧。”文羽笑了笑。
猹伸直双腿坐在桌面上，白色的大尾巴摊在双腿中间，姿势并不雅观。她忽然把腿蜷了回来，轻轻把高跟鞋脱掉放在一边，白丝包裹的小脚踩在桌面上，她支撑着又重新站了起来。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文羽问道，“是有什么心事吗？”
相较于之前的认真，重新起身的猹情绪好像低落不少。
“唔……没有……”猹低垂眼眸不去看文羽的眼睛。文羽也没有在意，他从契约里取出服装袋，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搭配白色的抹胸和南瓜裤。
“那就换件衣服吧，这件誓约礼装太麻烦了。”文羽把衣服铺展在桌上。
“哦。”猹小声回应了一下。还没等文羽转过头，她就直接拽着裙子掀起来，裙下的风景一览无余，包裹着蕾丝的肌肤连同那条垂在腿间雪白的大尾巴，全部暴露视线里面。
“那个……你就不回避一下么？”文羽拍着额头说。
“嗯？”猹露出仿佛有些惊讶的表情，同时也停下动作，“您不是我的主人吗？”
“确实是……算了，没什么。”文羽起身到床的另一头，“换好叫我。”他的手掌一翻，取出放在契约中的《世界卷》。
落日神庭的化身板块是文羽下一个想镶嵌黑石的部分，其主要功能是建立与上位者的联系。错综复杂仿佛根系的镶嵌槽并不像其他板块一样有具体的功能，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黑石更容易和外神建立联系，而象征初火的光石……现在并不能确定那个最初分予人类火焰的神明是否存活，关于这方面的信息一直是缺乏的。文羽是打算试试法师的，不过法师的初期养成成本比战士要高出不少，所以只能先从战士入手，看看能不能先囤积一些财富或者魔法书之类的。他目前是如此打算的。
至于左手上的这个指环，像是某种银色金属打造的，本身有一定的厚度，上面还有一层灰色的氧化层。文羽在指环的内壁发现了铭文：［tothepioneersinsearchoffire］，献给寻求火焰的先驱者。
“主人……麻烦您过来一下……”身后传来猹的的声音，文羽回头，只见她依旧穿着礼装站在桌上，只是把头饰和袜子脱下来了。
“怎么了？”文羽戴上指环来到桌前。
“这个衣服……我弄不下来……”猹小声回答。
文羽忽然有种想撞墙的冲动。想最初的内测版本，妖精几乎是一个万能的存在，什么魔法啦，设置啦，甚至连讲鬼故事都很在行；公测虽然被砍了一刀，但至少还是个合格的工具人。而现在……终于变成连脱个衣服都要帮忙的小花瓶了……那如果他要契约七只妖精，岂不是要当个整日伺候主子的职业铲屎官？或许他也可以契约点别的东西，比如契约一个哥斯拉当坐骑，可惜这游戏应该没有那种东西。
文羽坐在椅子上，猹张开手臂转了个圈，衣服严丝合缝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他对这一类欧式的礼服并没有太多的研究，但隐约觉得应该和现代的婚纱差不多。
“转过去。”文羽伸出手指。猹乖乖听话转了个身，而后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到了她的背上，顺着脊柱向下滑过，仿佛有温热的魔力涌入身躯，而后便是肌肤接触空气的凉飕飕的感觉。
礼服顺着她的双腿滑落到了脚下，诡异的是她竟然已经把下身脱了个干净，上身自然也是没有内衣，全身上下只有一条雪白的大尾巴可以遮挡一下。文羽止住想要捂脸的冲动，背靠在椅子上不去看猹，他闭上眼睛，已经能想到今后冒险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拖累了。其实他现在心如止水，这样的动作只是下意识的行为，虽然他下一秒就想起了这只是个游戏，就算是做点什么也无所谓的。
但果然，初次见面还是算了吧。
片刻后睁开眼睛，猹已经把南瓜裤穿上了，正在尝试系紧抹胸后面的带子。
“话说，娜萨有给你上过生理课吗？”文羽手肘支撑在桌上，而后脸靠在小臂内侧。他看着猹穿衣服，赏心悦目，但绝对不是指动作。
“唔……”猹低着头没有回答。她拾起连衣裙穿好，又侧过脑袋，调整了一下肩带的位置，抬起头，“我准备好了。”
“真是……”文羽伸出手，用拇指揉着猹的脸颊。猹靠在文羽的手上，左边的狐狸耳朵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手掌摊平托在她的屁股下面，毕竟她的身子也不过手办大小，她轻轻坐下，又转了个身趴在手掌上，那样子就像只趴在手上的小猫。
“那我们就出发吧。”文羽把誓约礼装收入契约，拿起提灯挂在腰上，猹紧紧抱住他的两个手指。
“等一下！那个……能不能不要把我拿在手里？”她看一眼手掌下面，吓得又立刻缩了回来，声音有点发抖，“这里好高……”
“那你回契约里面？”文羽说。他也才意识到不能一直带着猹，太不方便了。
“绝对不要！”猹鼓起脸颊。
“那进兜帽里面？”文羽将她托至肩膀，她缓慢爬上去，而后钻进兜帽。“怎么样，不会掉出来吧？”
“还好……没那么害怕了……”猹伸出小脑袋，两只耳朵压低贴在银发上。
“那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