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堡垒（二）（1 / 2）
石砖铺就的路面仍有积水，但中心广场上的喷泉池早已干涸，黑色的街灯向两边伸出枝丫，燃烧着微弱摇晃的橙黄色。绕过中心广场一路向下，两旁的雕像也越来越多，在艾达米亚伫立神像的碑园中，黑袍的少女仿佛已经等候多时了。
那是一种带着不安的表情。
“灰烬殿下，现在艾达米亚的情况很糟糕……”守夜人依然抱着她的银瓶，她的话忽然停住了。
女神像在她的身后，脚下的烛火映衬着看不清她的脸。
“契子大人。”她低下头，缓缓又道。
后到的文羽自然也发现了异常，在女孩语气和和称呼上的细微偏差。
“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黑雾为什么会蔓延到这里？”大梁说话从来开门见山。女孩被这么问着像是有些惊讶，毕竟大梁的问题太过突然和没有准备，但她还是立刻冷静下来。
她看着大梁的眼睛，一丝金色的烛火在她的瞳中倒映。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女孩认真道，“但污秽的味道，越来越近了。”
“啧……”大梁回头看向文羽，“先去边境堡垒？”
文羽点了点头，毕竟大梁是带队的。或许大梁只是随口一问征求意见，但文羽是觉得艾达米亚本身也不算小，一时半会应该出不了什么意外。再说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来了只守军都挡不住的大boss，加上他们俩人估计也于事无补。
想来他出门前还打算买点艾达米亚草的，但是没钱，所以只能作罢。无论是不是在游戏里，钱这种东西都是不经花的，这算是找到什么通性了么……不过那种草的样子他倒是记住了，如果碰到了就薅点吧，就算不会用至少也能拿来卖嘛。
“如果艾达米亚的居民被污秽感染，那么情况会变得更严重！”
走神了片刻，思绪重新被女孩的声音拉了回来。文羽看向像是有些着急的女孩，如果攻略不急的话，其实先接女孩的支线说不定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们会去迪斯特斯堡垒，这次出现黑雾的源头就在那里。”大梁沉声回答，“如果不解决引雾塔的问题，黑雾迟早会淹没这里，到时候谁都活不了。”
女孩没有回答，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后退半步，让开了道路。文羽没有说话，继续跟在大梁后边，话说大梁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说话的语气……总觉得会有这方面的错觉。
但是这种推理和猜测，偶尔也会让人有种惊喜的感觉呢。
他从来都不怀疑过大梁的脑洞和行动力，如果给大梁和他一样的环境和经历，那他毫不怀疑大梁会成为一个脱颖而出的人。但或许这世界就是不公平的，有些人与生俱来的东西，另一些人就算拼尽全力也不会得到，世界就是这样子呢……哈，扯远了。
文羽将手掌压在神像的基座上，暗红色的光须缓慢浮现。
拉回传送落点，虽然跑图是从迪斯特斯开始的，不过还是浪费了不少时间。中途也打了几只小怪，不过感觉不是很重要。等到两人抵达边境堡垒的时候，那个自称是“巡礼者”的老头依然在，他看了文羽一眼，也没有太多的废话，抬手张开的法阵将两人笼罩在内。
双脚落地，文羽右手抄起鹤望兰，虽说这塔已经被大梁打穿了，不过万事小心一点总不为过。他环视一圈发现了角落不起眼的小方碑，水晶棋子在指尖凝结，他将棋子放到小方碑的底座上。
大梁已经开门走在前面了，文羽快步跟了上来。螺旋形的楼梯长且很窄，上层能透过墙上竖十字形的枪眼看到外面的景色，当然也能直观感受到塔壁恐怖的厚度。一路上敲死了几只小型蟹蜘蛛，在巫师塔的塔顶，透过炮台的开口，能看到有锁链和侧翼塔相连。
这里是边境堡垒除引雾塔之外的最高点，那些沉重的黑雾仿佛都被踩在脚下，云海之上月光倾落，黑色的雾气潮水般旋向城堡的最高处，几欲将那微弱的光芒吞没。
那就是他们的目标。
这座巫师塔内并不是没有人的，只是没有活人。在文羽站在炮台边上看风景的时候，大梁已经拎着几个几具裹在蛛丝里的尸体搜刮完了，当然有用的东西……好像也没有。
金属的徽章，不知道算不算有纪念性的意义。
不过整个顶层的东西其实是不少的，而且都比较好拿。枪架上成排的火绳枪，因为太长而显得不是那么好用，文羽抬手拿起剑架上的一把长剑，上面涂着一层气味古怪的剑油，记得有些好像也能给武器加伤害和buff之类的。
抬手一甩收进契约。
“怎么过去？”大梁指了指对面的侧翼塔。
“可能……得滑吧。”
连接塔楼的锁链可比文羽的手臂粗多了，虽然有点恐高……他把提灯挂在腰间，向前探出身子。
但介于游戏里特殊的感受，倒也不觉得有那么恐怖了。
风还是很大，一直在耳边呼啸。
“走吗？”文羽回头。
“谁怂谁狗。”
布匹撕裂的声音夹杂在风里，而后是一前一后两个重物坠地的声音。文羽一个翻滚卸力，起身看向四周，破碎的木头和风干的尸体遍布周围，他俯身在那脱水的皮肤上拂过，指尖沾染上白色的蛛丝。
建筑风格与艾达米亚的并不相同，边境堡垒的风格显然更加古老，有种洛斯里克高墙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高度的下降，也可能是这里接近引雾塔而受到了某种“庇护”，风声不再如霹雳般刺耳。
这种时候可是要小心为上，文羽左手持枪装弹，右手的鹤望兰撩开地上的一块暗红色的旗帜……上面布着金色的纹路，但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大梁沿着一侧的石阶进入室内，文羽也跟在后面，穿过一条城墙的边道，大梁推开了金属框钉的沉重木门。一瞬间腐朽的霉味涌入鼻腔，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大梁将火把举起，木桶和桌子拉出长长的阴影。
“别动，有东西。”大梁沉声将火把压低。
忽然一声嘶哑的喊叫，身后堆积的木箱被一个身影劈开，文羽转身挥刀的同时立刻撤步，鹤望兰只遇到浅浅的阻力便一刀斜劈了下去，黑血在墙面溅飞数尺。
“杀了……呃啊啊……”
手持断剑的袭击者倒在地上，这一刀劈断了他的侧肋，是致命伤。文羽甩刀上前，袭击者衣不蔽体，一身像是被贩卖到美洲的奴隶的打扮，全身也呈现有不适应污秽的脱水状。
好像是叫“活尸”来着吧？只是种小怪，甚至身上都没有什么值得搜刮的东西。
房间里都是些没什么价值的木制品，墙上挂了几面装饰性的盾牌，大梁点燃了附近照明的火把。该怎么说呢，虽然整个世界都处于一种低饱和度的压抑感中，但自从进了这座堡垒，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了，不易察觉的黑雾自上方窄小的窗口向室内漫溢。
火焰的光芒淹没在黑暗中，脚下木制的地板发出瘆人的声响，文羽沿着环形的阶梯向下，大梁将一根火把从地板的破洞丢下，惊起了一连串的嘶吼声。
红色的眼睛，反射着火焰的光芒，失神而渴血。
四个骨瘦如柴的活尸沿着楼梯冲上来，为首的那个刚举起断剑，就被文羽一枪送了下去。虽然单体一对一没什么威胁，但毕竟乱拳打死老师傅，他这一枪打得也是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