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神骸（一）（2 / 2）

“还有呢？”女孩继续问道。

“在原来商贸街那一片儿，新开了家桌游店，有好多我没有见过的东西，但好像不太会玩。”

“桌游啊……以前倒是会和朋友一起玩。”女孩喃喃道，“不过现在就没什么机会了。”

“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可以陪你啊。”皓钰自然而然地说。

“我就知道我家小可爱最好了！”女孩在话后带上尾音。

皓钰笑而不答，她将手机放进口袋，双手在脑后重新收拢发辫。漆黑的长发扎成马尾，橱窗的玻璃映出她的身姿，她穿着一条低腰热裤搭配一件纯白t恤，衣角挽起露出迷人的腰腹线，一副运动系少女的打扮。

略微在街边休息了一会儿，她沿着辅路加快了脚步。

巨大到能遮蔽半边街道的悬铃木，路灯的光芒只能从树叶的间隙撒下些许，便算得上是这小城的月光。从医院四面钟的路口向里，两侧行道的法国梧桐都有些年头了，书店、培训班、文具店，再往前就是她的母校，那个她曾经恨之入骨、现在又有几分留恋的地方。

隔着校门向内望去，远处杨柳依旧，操场上旗帜仍在飘扬。

“我现在也要回去了，再晚一点地铁站就要关门了。”女孩那边传来收拾东西的响动，“你不要剧烈运动哦，我都听到你开始喘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皓钰鼓了鼓脸颊。

由于长时间没有系统性的训练，她的体能下降得很厉害，小腿部位也传来隐约的痛感。脚下的速度略微放缓，一辆汽车从她身旁经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地铁站的人好少，而且超级凉快，比在外面舒服多了。”女孩的声音带着几分惬意，尾音也有种让人如释重负的感觉。

“嗯，很舒服吧。”皓钰的声音温柔如水，在她的面前，参天的白花桐木映入眼帘。

这些大树就长在湖边，少女的脚步逐渐停下来了，夜风拂过她的发梢，将未入头绳的发丝轻轻扬起。广阔的水域在眼前展开，在夜幕下显得深沉而静谧，湖面波光粼粼中映着对岸万家灯火的倒影，高大的楼厦波涟在湖心，如油画般美丽。

仿佛在深入无人的秘境，杨柳伴着长亭郁郁青青。皓钰沿着垂藤的小道，两旁是观赏性的绛桃和漫天红碧桃，虽然现在已经过了开花的季节，但在夜的面纱下还是显出一种别样的氛围感。

“好恐怖哦！”皓钰的语气难掩兴奋。

“附近只有你一个人吗？”女孩询问。

“好像……是只有我一个人。”皓钰环顾四周，之后打开手机照明的灯光。

“那你要注意安全呀！”女孩有些担心道。

“没问题的。”

皓钰沿着柳岸走下台阶，下面有一小片人工沙滩，白天孩子们用卵石摞起的城堡依然伫立，遥望着彼岸的璀璨灯火。她忽然来了兴致，坐在台阶上脱掉鞋袜，双腿向前伸开，两只玲珑的足跟落在沙滩上。

身体后仰撑起双臂，皓钰红唇轻启，发出一声酥软而绵长的呻吟。美丽的足弓在夜幕下显露，纤细的足趾在沙粒间舒展，她站起身，张开双臂转了个圈儿。

“在这种没人的地方，晚上来逛真的好放松啊！”皓钰深吸一口气，说话的语气带着乐音。她打开摄像头走到湖边，沙子很凉，但水还带着些温度。

“不要玩水，掉下去了我可救不了你！”女孩担心道。

“放心吧，我不会下去的。”

皓钰驻足在岸边，伴着微风吹过湖面，她哼唱着那首曾经十分熟悉的歌谣。脚步随意又刻意地前后点过，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打开手机的录像机放到台阶上，而后退到了几步开外的沙滩上。

“古典舞哦，你帮我看着点。”皓钰按住耳机轻轻说道。

“跳吧，看着呢。”女孩回答。

皓钰吐气平复心情，她回忆着记忆中的舞步摆出姿势，心中默数打着节拍。动作停留了片刻，她的嘴唇微微张开，晚风酝酿着气氛，小腿回勾伴着手臂划过天空。

“归时恰逢故城阳春三月天，熏风摇着酒旗茶幌遮人眼，花糕盈了满坊久违的香甜，伴着孩童放纸鸢”

并没有大幅度的舞步，皓钰的声音像是呢喃，却要比原先的曲子舒缓了不少。紧绷的足趾向后扬起白沙，在沙滩上刹起的小小漩涡，又在顷刻间消失不见，只留下浅坑作为它曾存在过的痕迹。

“柳叶儿弯弯拂水花儿转，水花儿转转着小船儿摇，小船儿摇摇过石桥南，石桥南她撑伞步款款……”女孩也跟着轻唱，声音像是念白。少女的动作翩若无骨，却在必要的节拍上展现出柔韧有力的凌然，其实她也看得出来，皓钰已经将这首曲子原先的舞蹈忘得差不多了，但果然很有纪念性意义吧。

没有漂亮的舞服，更何况皓钰的穿着十分单薄，湖面的风吹着已经有了几分凉意。缺少了舞台和绫罗绸缎，但灵动的手臂却如随风舞动的白练，腰肢和大腿的动作自然如流水，一曲终了，她将抬在颊边的手掌轻放。

驻足着略微喘息，皓钰的目光望向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