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填报志愿（2 / 2）

“女儿长大了，她也该有自己的想法了。”爸爸背着手看着窗外，那个背影，我说不上来，可总是感觉孤独落寞似的。

听我爸这么说，我妈一开始也有点儿惊讶，但很快她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只是低着头若有所思半天，也没说话。

我觉着屋里气氛实在有些怪异，张望来张望去，只觉得似乎也没人能帮我解围，我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那个，我是觉得，如果报美华，我不一定能上，他们历年的分数线我也看了，有时候比我的分高，有时候低，今年，怕是不好说啊。”我说的是实话，我也确实有这个担心。

如果说，上扶霖是手拿把攥的事儿，那么上美华，我心里可是一点儿底都没有的啊。

“万一、万一我差了几分，或者哪怕就差个5，也要每年交两万多，不是太不划算了吗？”之前了解过，如果分差了一些但是差得不多的话，可以交钱上，每年大约要交两万多，这实在不是个小数目。尽管我知道我爸妈并不会在我的教育这件事上省钱，但我真觉得，扶霖也还可以吧。不一定非上美华的，万一真的差一点儿，我真的就要给家里增添经济负担了。

其实我还有个理由没有说出口，因为我上初中的时候，班里就有借读的，有时候点个名什么的，老师都要让借读生举下手，我总是觉得如果是我的话，心里会别扭。好像不那么光彩似的，毕竟如果是我自己堂堂正正靠着分数考上的，我会觉得我现在所享有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努力得来的，但如果不是，而是靠花钱，那种感觉就特别不一样了。

但我知道这个理由在家长眼里，特别是我妈眼里，那根本不能被称作是一个理由，所以我压根儿就没打算说出来。

“这个不是这么计算的。”我妈朝我摆摆手，她略微思考了下措辞，又看了眼我爸才继续说下去，“我一直就在美华对面开店，美华的情况我了解，虽然它和扶霖一样，都是市重点，但是教学水平还是差着一大截。总之，上美华肯定要比上扶霖更好。”我妈信誓旦旦地道。

我当然不会怀疑我妈说的话，也许美华确实要比扶霖好，但是，我真的怕我考不上嘛。

我哭丧着一张脸，望着我妈，没有说话。

我妈朝我伸出了手：“笔拿来。”

我只好递过去给她。

“我觉得你肯定过了他们的分数线了。”我妈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把我给逗笑了。她怎么这么肯定？

“妈妈，你哪儿来的自信？”我忍不住问了她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忍俊不禁。

但我妈接下来的回答就让我笑不出来了。她说，这其实也就是一场赌博，赌中了那就皆大欢喜，没赌中，那就交钱去读。

我看得出来我妈眼里的坚定，特别像一个士兵要去上战场之前，那种视死如归的神情。

我知道，我改变不了她的心意了。

只好沉默着看她在志愿那一栏上写上了“美华中学”，前面再加一个“择”字。择，就是择校的意思，也就是一年多交两万多的意思。

站在一边的我只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只能在心里盼望着，我的分一定要超过今年美华的录取分数线才好。

等到出结果那天，我紧张得不行，手心里都是冷汗。

我妈却很淡定，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道：“放心，别太紧张。”

我只好深呼吸，一口接着一口，只觉得我妈说的这话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这可是我考高中，我怎么可能不紧张。

其实即便到了现在我还是有点儿惋惜那没有被我用掉的2分，看来我注定是和扶霖无缘了。

前几天去看学校，我怎么看都觉得还是扶霖更好，可能是因为扶霖的校区刚刚翻新装修过吧，整个校园看起来都是焕然一新的，尤其是它的体育场，我当时中考考体育就是在这里，新的体育场特别气派，连着把学校的档次都拉高了好几档。我当时就对扶霖有了一个相当好的初印象，可能是因为那会儿爱看言情小说，言情小说里的校园景色总是美不胜收，不论硬件还是软件，但是后来我发现现实生活中几乎很少有这样的学校，但这一次看扶霖的校园，我竟多了一点儿能够幻想的素材。

但尽管我心里对扶霖是偏爱的，但最终我还是选择了美华，或者严格来讲，是我妈帮我选了美华。而我没有反对。

我不否认她的观点，确实，高中也是个关键阶段，如果能上一所不错的高中，那自然是更好的了。

美华的校舍特别老，我初见它时心里是满满的嫌弃，当时我站在学校外面，仰起头来看校园里的教学楼时我就在想，为什么这红砖白瓦的看上去这么像公共厕所呢？

后来回想起来，我都折服于自己这要命的想象力，怎么就把美华的外观和公共厕所联系到一起去了呢？

不过当我时隔多年再回看美华，我依然还是有这种想法的。

只是多年以后再看，心情已经不同了，第一次看时，是初来乍到的不安，也许还有一点欣喜，但后来再看，已经是戏中人的心情了，就是那种“我曾经在这里度过了三年，如今已经离开她多年”那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吧。我觉得我并不会措辞描述这种心情，只能将将说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