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堂，地狱（完）（2 / 2）

“消除恐惧的方法就是面对恐惧。”钱观潮活动着关节，“比比看，梦主，究竟是谁更快吧！”

说到最后，钱观潮近乎怒吼出声，他重新握住长柄斧，正待回身劈开黑球，却发现蛛网状的冰霜蔓延至脚边，将双脚死死地冻在原地，他抬眼望去，漂亮女人原本还有些许灵动的眼睛不知何时呆滞下来，她伸手凝聚出冰枪，通过小胡子的扭曲修正目标，根根直击钱观潮的要害。

眼看逼人的寒气扑鼻，钱观潮不敢怠慢，抽出尚有空闲的手，手心朝外一番，变戏法似的搓出一团火球向冰枪射（和谐去，疾驰而来的冰枪与火球自空中碰撞，炸起大量白雾。

钱观潮深吸一口湿润的空气，两眼盯住阻挡视线的白雾，高温化去脚下冰霜，他心中思绪飞转，瞬间有了决断。

做好准备之后，钱观潮脚掌一拧，小腿提起发力，长柄斧逆刃而上，斧刃直指黑球。

呼！

裹着缕缕白烟的人影从雾中跳出，兔起鹘落间，封死了钱观潮所有的动作，活尸和健壮版黑影首当其冲，值得一提的是，这是活尸第一次对钱观潮有了反应，动身向他袭来。

枯槁的手指粘连着皮和筋，被斩断的部位早已恢复如初，僵硬的面孔就在眼前，钱观潮甚至能够感受到它喷吐出的腐烂气息——尽管死人不会呼吸，他大气都不敢喘，凝神计算着距离。

三米……

两米……

一米半……

一米……

……半米，就是现在！

砰！

活尸抓着自己的手掌就在咫尺之间，悬浮在钱观潮身后的黑球却突然爆开，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大量漆黑如墨的液体喷涌而出，跌宕起伏的水波淹没了在场的所有人，一切鲜活的色彩尽数被墨色侵蚀同化。

“不！”

隐隐中传出沉闷的呼喊，女人和小胡子在一瞬间像是被抽干了灵魂，躯体瘫软在地；健壮版黑影半途中止住了狂奔的脚步，抽搐地站在原地，仰头望天，五官流出浑浊的体液，浑身上下都在膨胀收缩；而本想抓住钱观潮的活尸顿了顿，看着一脸戏谑的钱观潮，脸上罕见的出现了类似疑惑的神色。

怎么是燃油……

“结束了。”

钱观潮不再废话，打了一个响指后，散落在各地的火柴自行燃烧起来，点燃了一地的火油。

钱观潮自然不会傻到去碰污染，只不过在具现出燃油时混杂了一些污染的气息，他曾数次和污染打过交道，模拟起来自然是惟妙惟肖，再借助蒸腾的雾气提前布置好作为火引的火柴，等到他们为了阻止自己加剧梦主污染而自投罗网后，一切变成了定数。

只是刹那间，扑腾起赤红色的火焰，强风吹过似的绵延，眨眼的功夫便烧起一片明亮的火海，带着恐怖的热力与炎流吞噬了众人，像是一头狰狞的饕餮巨兽。

钱观潮刚想有所动作，却听见一声爆响从身边传来，健壮版黑影终于承受不住，全身血肉尽数爆开，像是炸弹爆炸后的飞溅的弹片，破碎的血肉高速飙射，洒了钱观潮全身，他来不及检查身上的伤痛，便立刻化作火焰融入火海，否则他也要配这些投影一同陪葬，与这相比较，健壮版黑影爆炸造成的伤害反而能在承受范围内……

惊鸿一瞥，只见到活尸静静地伫立在火海里，衣服和发丝都在飞舞破损，它发白的眼球淡然又冷漠，不知道是不是钱观潮的错觉，在和活尸视线交错的一瞬间，他竟从中看出了些属于人类的情感在里头，还来不及错愕，喷薄的火焰暴涨，阻碍了他的视线，而他也堪堪融入了火海。

燃烧旺盛的火焰如同火龙一般肆虐，可来的也快去的也快，燃尽最后一滴燃油的火苗终于熄灭，整个舱室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尸山血海般的地狱光景在焚尸炉一样的环境下通通化作焦灰，只剩下一地大团暗褐色的血迹和横七竖八的人形血污，四面墙壁和天花板都被熏黑了，钢铁制成的管道都被融成了铁水，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捂着腹部的钱观潮满身血垢肉糜，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皮肤上还有着大量烧伤痕迹，看上去十分惊悚，还透着一股莫名的凄凉，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他蹒跚着脚步，没走一会儿便在一颗只剩半截的脑袋面前停了下来。

那是活尸的。

火焰烧穿了它的前额和右边脸，但总体上还能看出脸部五官的些许痕迹，它淡漠地注视着天花板，发白的眼球偶尔间或一轮。

没死。

“看来你还真是福大命大，这都整不死你。”

钱观潮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惊叹。

“不过，这也是我想要的结果，你死了我就完不成诺言了。”

“嗬，你……”

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发声的，或许它的生理结构有所不同，在经过一阵如同老旧风箱推拉发出的难听嘶哑，它的嘴里逐渐吐露微弱的话语。

钱观潮凑近了去听，瞳孔难以遏止地一缩！

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钱观潮也没再追问，一脚踩碎活尸剩下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