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烽火狼烟战鼓响,血雨腥风入骨寒。
经历战火一路南下慕御衡尽量轻车简行并不扰民。马车内,身着青色锦袍、世家公子模样的慕御衡始终眉头紧锁静静沉思。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缓缓伸来至眉心轻柔抚平。
女子素衣青丝,脸罩纱巾看不清真容,只露出一双分明灵动却又幽暗无底的眼睛。慕御衡回神看向她微微一笑。“你不见他?”
女子点头道:“他现在是皇帝更难伺候了。倒是你、都说长兄如父你这样子还真是越来越父亲了。”
慕御衡一僵,随即握住她的手,凝望着眼前昔日失散多年、成长起来的人儿眼眸里满是心疼与愧疚,往昔的种种浮现在眼前。“可我却没像父亲那样保护你!”
慕容镜竹摇头道:“不、这一切都是命!是镜竹以前太过娇纵任性了。”刚要反驳,慕容镜竹手指率先抵住他的唇阻止道:“别再说了!”眸子里已渐渐盈满泪水。慕御衡伸臂将她揽入怀里语气温柔而坚定道:“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我保证!”失散已久的兄妹二人团聚,一路上俩人各自述说往日的经历。
身在乱世命如草芥,就算贵为帝国公主命运也难免多舛。慕容氏称帝二年亲属入关,中途遭遇流寇,混乱中雯帲公主慕容镜竹被歹人所擒、受尽欺辱,然而慕容镜竹机敏趁人不备逃出魔窟,却不料前方绝路、宁死不屈便纵身跃入断崖。所幸谷底枝藤葱莜,不至玉勋。她被一隐世道姑所救,本可伤愈之后便走,但见道姑年迈孤苦,一则不忍、二则为报救命之恩便留了下来照应直到其离世才出山谷
“你的脸就是那时”
慕容镜竹点头,“小伤,不碍事的。”她越是表现得不在意慕御衡脸色愈加阴沉,:“可知歹人是谁?老巢何处?”
“老巢已毁,歹人不知去向想必也已经”
见她隐晦有所保留,不想再揭其旧伤慕御衡疼惜地揉了揉她的秀发不再追问。
车行半旬,抵达雄州随后转乘舟船顺流直入百越,然而刚刚踏足慕御衡便收到了密旨。百越之地崇山峻岭、草木繁盛,虽是冬季却仍见绿茵葱莜。不比北方天苍白雪,此地阴雨湿冷略显沉寒。大船乘风破浪玉临公子傲立船头望向远处山水,不时有飞鸟掠过传来探报,而每次都要沉郁几分。
一声清脆琴响划破长空如石入水、音波浩渺荡漾开来,一声又一声连绵不断,琴音幽缈流水潺潺,千山鸟绝、白云双境使人顿感蔚然舒畅。
“此为何曲?”
慕容镜竹抚琴起身笑道:“市井小调偶然听闻习得不比大家,妹妹技拙哥哥见笑了。”她自小娇纵、好恶任性,不喜文静偏爱舞枪弄棒,对琴棋书画自然倦怠。“以往总觉得这些无甚大作,如今却知其妙用裨益。”
“应地适宜,我倒希望你武功甚高些,才不至于受般苦楚。”慕御衡一贯的纵容与爱护。慕容镜竹眼波清莹甚是感激,撇转过头望向桌上满满一盒奇珍异宝她道:“你们还是这样。二哥怎知我和你一起同行?”慕御衡道:“或许自你进入我府门他便知晓了罢。”慕容镜竹嗔怪道:“那他怎么见我?”也不知是谁不见谁?慕御衡好笑道:“想必是你归来先见我不见他恼了罢,幸亏他没有一气之下将你嫁出去和亲。还送来这些奇珍让你赏玩。”
“他敢!”慕容镜竹洋怒,却知他现在乃当今皇帝金口易开。“不过、如若这般能解你们烦忧未尝不可,我不会怪他。哥哥、你呢?”慕御衡仰头长叹一声,道:“他是个好继承者,我、应该也不会罢!”随即缓缓闭上眼,似是疲倦亦或不愿再叙。
河面轻起微风,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烟雨朦胧中兀自传来歌谣。声音断断续续、时远时近,语调奇特嗓音清脆、甜美,犹如枝头雀跃的黄鹂鸟儿。但细听却又不像。抬眼望去,朦胧中瞥见一只竹筏缓缓行来。上面站着一名披头散发的少女,赤足而立。身着一件不合体的白色破烂罗裙,角摆及膝露出俩条如偶般嫩白的秀腿。诡异的是,少女并未撑伞,然而偌大的雨幕砸下她的发丝与衣裙却未湿分毫。而且竹筏无桨自动,她衣裳单薄、天气阴寒也未察觉她感觉寒冷。
正暗自戒备,歌谣之声忽而停止。又听“咕咕”俩声如大汉灌酒,河面出现圈圈涟漪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暗流漩涡,瞬间将竹筏吞没。来不及多想,慕御衡脚尖轻点飞身跃了过去。却终究晚来一步。他只抓住肩头一片衣角和那朵妖异的紫色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