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抢亲 祁宴道:“那便抢亲。”……(1 / 2)
被自己的父亲发觉屋内多了一个男人, 还是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这件事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是尴尬至极。
卫蓁脑中嗡的一声响, 穿鞋下榻,快步挡在祁宴面前:“父王。”
魏王看一眼女儿, 再看着赤身的祁宴, 便猜到早先时候这里发生了何事。
“父王, 我与他许久未见, 他是特地来魏国见我的……”卫蓁声音低柔, 目中慌乱带着几分祈求, 像是害怕魏王会怪罪祁宴。
魏王看在眼中,闭了闭眼,对祁宴道:“你二人先将衣物穿好,等会过来与寡人说话。”
魏王往外殿走去。卫蓁转头望着祁宴,方才二人正是情浓之时, 这会身上燥热还未退去,一时对视, 卫蓁颇为难堪。
祁宴抬手怀抱住她, 上下抚摸着她的后背, “无事,我去与你父王交谈。”
卫蓁满面酡红,“我陪你一起。”
“不必,阿蓁, 你父王那话是对我说的, 他是有话想要与我私下谈。”
他拍拍她肩膀示意她放心,简单整理好衣着,抬步往外走去。
魏王立在窗边, 听到脚步声靠近,回过头,祁宴已在自己面前,垂首恭敬行礼:“大王。”
他缓缓直起腰眼,露出一张面容,是丰神俊朗、玉树琼枝之姿。
“祁宴”这个名字,对于魏王而言不算陌生。这么些年,祁家父子如铜墙铁壁一般守着楚国边境,与魏国的屡次作战,俱无一败绩,魏国是没从中讨到一点好处,反而送出去不少领土。
魏王也曾想过,如若自己手下能有这样一员大将,那魏国定然不至于蜷缩于西北一角,不能派兵东出。
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名字再与魏国联系上,竟然是与自己女儿有关。
魏王从魏相口中听说女儿与此少年的事时,就曾派人去打听过他的过往。
有言说是,其人高贵英挺,俊美无暇,今日一观确实不假。
魏王望着他,缓缓开口:“君侯呼寡人倒是唤得亲切,只是寡人未必担待得起你那父王二字。不知君侯来我魏国所为何事,可是来借兵马的?”
魏王声音冷淡,不含情绪起伏。
祁宴微笑道:“大王,我并非为兵马而来,是为公主而来。”
“哦?”魏王转头看向他。
祁宴再次拱手垂拜:“在下来魏国是为求亲,我心慕公主,与公主两情相悦,还望大王准许,将公主许配给我。”
魏王明显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原本先入为主,以为他此行别有所图。
夜影与烛影交错落在祁宴脸上,他声音平静,目光清亮,不卑不亢却带着无比虔诚,举止间是世家贵族的风雅。
魏王没有说话,望着窗外雨丝,半晌道:“可天下想要求娶寡人女儿的人不止你一个,东边晋国与寡人女儿有婚约,寡人为何要背弃盟约,转而她嫁给你?”
祁宴睫毛轻轻一颤,与他对视:“大王应当从魏相口中听说过我与公主的事,公主对我也是倾心。”
魏王打断道:“可她的婚事是你外祖父定下的,寡人不能背弃与晋国先王的约定。你也是他的外孙,想必能理解吧?”
祁宴摇头:“若公主与姬渊的婚约算数,那外祖父在年初给我与公主定下婚约,如何不算数?”
魏王道:“晋王给你们定下婚事时不知央央的身世,如若知晓,晋王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吗?你且先回去吧。”
“大王。”祁宴再次唤他。
少年人的眼睛极其漂亮,眼中仿佛铺陈着一汪清澈的秋水,魏王看着他,有些知晓女儿为何会喜欢他,生得面如美玉,秀丽非凡,加之家世斐然,又颇有能力,怎会不惹女儿家的春心萌动?
祁宴道:“大王虽说公主早有婚约在身,可公主的嫁给谁,归根到底还是看大王。大王是觉得在下哪里还不足以叫大王满意,大王开口便是。”
哪怕魏王再阻挠,他的态度也不曾改变。
魏王把话挑明了道:“寡人的确对你有所不满。”
祁宴道:“大王请说。”
“寡人心中的驸马的人选,必须得满足这点。第一,便是寡人女儿自己真正倾心的,二是真心对她好的。第一个条件你已经满足,第二个你是否能做到,寡人不能下定论。”
祁宴欲开口,魏王让他将接下来的话听完:“至于第点,便是那人能给我女儿庇护,叫天下人都无法伤害她。可祁宴,以你现在的局势,寡人还无法信过你。”
祁宴道:“我可以证明给大王看。”
更漏声滴答滴答,以一种寂静的方式回荡在大殿中。
“我知晓大王此时不愿,是因为一旦将女儿许配给我,便是昭告天下你与我结盟,大王放心,在天下大局已定前,我绝对不会昭告我与公主的婚事。一是为了魏国,二是万一我落败,阿蓁的境况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祁宴继续道:“但这是最坏的结局。若我的局势明朗起来,想必大王自然会选择我为盟友。一直作壁上观是无法从中谋利的,须得涉险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他抽丝剥茧般分析魏王的心结,说可以不昭告天下他与卫蓁的婚事,着实让魏王高看他几分。
这的的确确是在为卫蓁考虑。
魏王心神微动,心想祁宴或许是真心求娶女儿。
祁宴撩起锦袍,长身在魏王面前跪下。
他乃一国君侯,其实论身份,根本不用跪魏王,也无须以臣子自称,这一跪分明是为了卫蓁,以女婿的身份跪他。
此人实在执拗,不曾有一丝退让。
魏王长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到立在帘幔边远远看着他们交谈的女儿,道:“你的兵马在晋国东南边对吧?寡人给你四个月,你若能一路北上,将晋国五座大的城池收入麾下,寡人便相信你的能力。”
祁宴抬起头来,魏王问:“你能否做到?”
寻常攻打一座大城池,少则十日半个月,多则几个月都是正常,当然中间也有可能,那城池自己开城门缴械投降。
而魏王提出四个月攻下五座城池,便是要求祁宴当中不能出一丝错漏,须得万分顺利才可。
魏王才要再次开口问,祁宴已经道:“可以。”
话语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五座城池,便五座城池。”
“父王。”卫蓁走上前来,“四个月的时限是否太短了些?多给他一些时日可以吗?”
“不必,四个月足够。”祁宴出声道。
“那便四个月,寡人也希望君侯到时候能大获全胜。”魏王道。
卫蓁去扶祁宴起身,眼中满是对祁宴关切,转头对魏王道:“父王与他已经说完了,那女儿能否与父亲也说几句话?”
魏王颔首,“当然可以,央央。”
天色有些暗了,卫蓁让祁宴待在宫中,她送魏王回王殿。
雨水飞溅落在马车旁,卫蓁扶着魏王上车,与他一同坐下,马车动了起来,车内二人却沉默无言。
好半晌,是卫蓁先开口打破宁静:“父王,其实我未曾告诉过你,我与祁宴早已成亲。”
魏王诧异:“何时成亲的?”
卫蓁如实道来:“是我们此前流落在外时,对着天地起誓,拜为夫妻。可虽然如此,他还是想来拜见父王,得到您的首肯。”
魏王的眉心微微蹙起,“原是这样。”
“他未曾拜见父王,是因为父王一直卧榻不能见客,而他身份特殊,不能示于外人,便只能乔装打扮一番潜入魏国。今夜发生这般事,女儿代他和父王说一声抱歉。”
卫蓁能理解魏王,毕竟未出嫁的女儿房中赫然出现一个裸身的男子,怕是谁也不能接受的。
“不必阿蓁,”魏王伸出手来揽住她,“你不必向父王道歉。他是你在外面认识、许定终身的男子,你中意他,父王其实没资格置喙。”
卫蓁听到这话愣住,在魏王怀中抬起头。
“父王只是担忧你,怕这个男人对你不够好,对你是别有所图。”
“不会的,父王,”卫蓁紧紧攥住他的手,“他待我极好,人品可信,父王可知,女儿曾经眼睛有疾,夜里不能视物?”
魏王一下变了神色,卫蓁道:“便是他前后奔波,帮我找人治好的,女儿说的随口一句话,他都记在心上,他一路护送我和亲,多次舍身保护我,与我一同经历生死,一直待我都是一片真心。”
她将自己与祁宴一路上的经历说给魏王听。
魏王问:“他当真对你如此好?”
卫蓁点头:“一直如此,从未变过。”
魏王低下头,叹息一声,“你流落在外多年,与他相处的日子怕是与父王相处得多,父王其实是害怕,与你在此事上生出嫌隙。可央央,他对你好是一回事,但其是否有能力又是另外一回事。万一祁宴在这场落败,你该怎么办?”
“所以父王须得等他的局势再明朗些,再答应将你许配给他。他说会证明给寡人看,寡人看在你的份上,也是愿意相信他一回,央央不会觉得父王为难你们吧?”
卫蓁摇摇头,一把抱住魏王。
魏王看卫蓁紧闭的眼帘下沁出泪珠,抬起袖摆,为她拭去眼泪,“怎么哭了?”
卫蓁道:“父王千万不要这样想,您是我的父亲,不是外人,女儿不会与你生出嫌隙。”
魏王没有想过左右她的婚事,却反倒担忧自己介入太多,卫蓁倒在他怀中,听着魏王的心跳声,感受到了浓浓的爱意。
“只是阿蓁,万事你也要做好最坏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