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长阳君府 “水深得让人看不懂了。”……(1 / 2)
商悯再次见到叔父, 是在太后的丧礼上。
第七日,举国哀悼。文武百入宫朝拜,宗室王族跪于停灵的大殿外,葬礼由姬氏皇族辈分最高威望最强的老者主持。
一声“叩首”, 所有人都伏跪于地, 跟随皇帝跪在地上行叩拜大礼。
皇宫上空阴云密布, 但还未下雨。
密密麻麻的人跪在宫阙之外的石板路上,在场官员都穿着隆重的礼服,身上披着素白的麻布,没有一个人抬头,所有人都肃穆地微微垂着头。
几百上千人跪在殿外, 商悯能认出的人不超过一手之数。
原本她想看看燕皇到底长什么样, 可是这样的场合对礼仪要求甚为严苛,根本不能乱动, 商悯只看到一角绣着龙纹的衣袍从她左侧的道路缓缓擦过。
燕皇长相是威严还是慈祥她是一点没看到。
繁重的叩拜仪式终于结束。
太后厚重华丽的棺椁被十多位皇族后裔抬起, 他们一步一步移向宫门口的灵车, 灵车载着棺椁驶出皇宫,行四十里至城西郊皇陵所在。
一路上百姓亦身着素服, 跪于道路两侧。
送灵车是姬氏皇族该干的事, 皇帝亦要随灵车送葬。不是每个皇族后裔都要去送灵, 旁系三代之后在跪拜礼后需要和文武百官一起长跪于宫殿外, 跪整整一天才能散去。
幸好商悯这个武国公主虽然和皇族沾亲带故,但论血源已经排在了三代之后。商悯的姥姥姥爷倒是三代之内的皇族血亲,可他们年纪太大了,燕皇特赦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免去奔波送灵之苦。
商悯不好左顾右盼,她见叔父就跪在她前面的位置,余光左右一瞄, 在不远处瞥见了郑留和姜雁鸣,还有好几位年龄一看就不大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少年。
他们应该就是其他诸侯国派来的质子了。
商溯交代商悯去了宿阳要去拜见外祖父和外祖母,只是时机不凑巧,她一来就住进了承安园,太后丧礼又不好四处打听。
料想姥姥姥爷应该在离停灵宫殿近的地方跪着。
一个时辰过去,商悯的膝盖已经有点麻了。
她习武尚且如此,更别说旁人了。
可是宫阙之间门寂静一片,只有跪拜之人浅浅的呼吸声。
她祈祷时间门快点过去,好让她早些见到那几位从未谋面的亲人。
日暮西斜,在司礼的主持下,文武百官和各国来使、宗室皇族起身,有序离宫。
“悯儿来了吗?”有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伸长脖子,目光扫视。
“这样的大日子她肯定来了。”老妇人扶了一下头冠,整理好因长跪而变皱的衣袍,起身时身形摇晃勉强站直,长叹道,“果真是年纪大了,骨头都松了。”
“爹娘勿忧,儿子方才瞧见妹妹的孩子了,就在咱们前头。”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压低声音道,“人多眼杂,待出了宫,我们把她的马车拦下传个信就是。”
老妇人眼睛眯了起来,仔细向前瞧了瞧,可是天色暗了下来,她又实在老眼昏花,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哪个人是商悯。
“她长得像令仪,你才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老头儿眼里闪着泪光。
“这倒不是,我是看到了商泓,他和武王很像,他身后就是悯儿。”中年男人咳了一声,“悯儿……长得也像商溯,就眉毛像妹妹。”
老头儿愣了愣,好半天才连连点头道:“也好、也好。”
“武国年年都送来孩子的画像,你不是看了吗?怎么问出这种问题。”老妇人横了他一眼。
“思念心切,一时忘了。”老头儿尴尬道。
宫外,商悯已登上马车,雨霏驾车一挥马鞭,本欲向承安园驶去,但商悯道:“慢些走,等人。”
太后丧礼过,承安园禁止质子外出的命令已经解除,但是若要会见皇族后裔或朝廷命官仍然需要先向宫务司上报,得到允准了才能去见,而且要派宫女太监随行。
他国质子及来使私自会见大燕朝廷命官是重罪,严重的话会以谋反论处。
商悯的叔父算是来使,和质子们不住在一处,叔侄俩也没法时时见面,干什么都很不方便。燕皇可谓是严防死守,自质子进宿阳,行动就大大受限,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商悯若要去拜见长辈,也要遵规守矩,不过出宫门时托人传一两句话是不打紧的。
郑国的马车正好经过商悯车侧。
坐在车中的郑留掀开车帘子,对商悯颔首道:“我先走了。”
“好,改日再见。”商悯回道。
她目送郑留的马车离去,紧接着又有一辆马车经过,马车中探出一个面相和善年约十六的姑娘,她说起话来温声细语:“可是武国悯公主?在下翟国翟静,家中排行老三。”
商悯眉稍一挑,回礼道:“原来是静公主。贵国送来的水车图纸我仔细看过,真是精巧非凡,不愧是翟国所研制。”
翟静掩唇笑道:“悯公主客气了,今日恰巧相遇,虽说今后总有机会攀谈,但一见你我就觉得亲切,便冒然来打扰了。”
“公主称我姓名就好。”商悯礼貌得体。
“我长你几岁,何不干脆姐妹相称?”翟静主动道。
商悯一怔,含笑点头:“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