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阳村（四）（2 / 2）
“是是是，爸妈，这是关月，我同班同学。”
“叔叔阿姨好，我是关月。是郭言的同班同学。”
关月马上和二人打招呼。
“哎呀，你好你好。小姑娘长得真水灵。”李玉茹说道，郭巡则是笑脸相待。
“既然是郭言的同学就和我们一起上吧，这位关月同学是一个人来的嘛？”李玉茹关心地问。
“不是的，阿姨。我也是和我爸爸妈妈一起的。”关月正说着。
“哟，咱们家闺女这是碰到朋友了呀！”许清和关青山从后面走来，许清先说道。
“这不是郭言嘛？”关青山说道。
“叔叔好，叔叔好，这么巧啊。”郭言连忙回应道。
“关月这是你姐姐吗？”郭言看着许清问道。
“不是不是，她是我妈妈。哈哈哈哈哈哈”
关月转头又跟许清说：“这位女士也太年轻漂亮了吧，我同学都以为你是我姐姐！”关月边说边笑。
许清也跟着说：“说什么呢，这姑娘没大没小的。”
随后许清问道：“这是我丈夫，关青山。我看今天也蛮巧，不如大家一块儿吧。”
“好呀，好呀。这是我家男人，郭巡”李玉茹连忙答应。
关青山则是上前与郭巡打招呼：“这位先生，您好啊，我是关月的爸爸，名青山。是一名刑警，小女刚才咋咋唬唬的，不知有没有打扰到你们家庭聚会啊？”
关青山随即伸出手，郭巡也跟着伸手“哪里哪里，关警官说笑了。这么机灵的女儿我做梦都想要一个。刑警，这工作是真不错。守护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一方平安啊，是一份好职业。”
关青山笑了下“郭先生，您之前是特种兵吧！”
“没错，之前是当了几年兵。不过很快就退伍了，这不是孩子越来越大了，不能让我老婆一个人照顾。”
“说的在理，咱们男人就是要考虑到方方面面。要不咱们先走着，咱们边走边聊。”
关青山看了看周围，李玉茹和许清聊的正欢，郭言和关月早就跑到一半了。
“可以啊，玉茹。我们走吧，一边走一边唠。”郭巡说道。
郭巡和关青山一边招呼，李玉茹和许清一边往上走。
“你打算怎么花啊？”关月问道。
“工资啊？”
“对啊。”
“我准备给我爸妈买点礼物啥的。”
“买啥礼物？我也在想这个。”
“等会，你看那是谁！”郭言放慢脚步轻声跟关月说道。
“陈笙韵！他怎么在这。难道他也来祈愿？他有什么可希望的。”关月疑惑道。
“先别管这个，你看他一个人来祈愿。这大过年的我是不相信。我们跟过去看看。”郭言坚定地说道。
“走，我倒要看看他又要干什么”关月说着就紧跟在郭言后头。
山上的人没山脚下那么多了，陈笙韵一直在东张西望寻找着什么。郭言和关月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悄悄注视着。
“你说他在找什么？”关月认真的问道。
“我也不清楚，反正肯定不是来祈愿的！”郭言又一次笃定地说。
没想到就这一会的功夫，郭言和关月只是几秒钟没有注视着陈笙韵，他竟已经消失在了此时此地。郭言不敢相信，连忙跑到刚才陈笙韵待着的地方，左右反复观察，关月也跟着一起观察。
“会不会是从那儿走了？”关月指着一条石阶路说道。
“有可能，我们过去看看。”郭言说着就已经在往那边赶去，一副生怕猎物逃脱的样子，关月也紧随其后。
两个人走了十来分钟，还是没有发现陈笙韵的任何踪迹，但是这条道路的尽头是一座庙宇，此时已经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刚才上山的人大多也都在这里。
“走，我们去前面那座庙那边看看。”郭言说道。
“好”关月也跟着过去。
刚一出石阶，一声熟悉的声音传入二人的耳朵，是关青山的声音“你们怎么走这么慢啊？我看上山的时候你们不是在前面嘛？”
郭言问道：“叔叔，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个西瓜头、个子和我差不多、皮肤白嫩、一直东张西望的人。”
关青山被郭言的话问的有点懵：“这是怎么了吗？郭言”
“没事，叔叔。他是我们同学，我们刚才好像看到他了但是不确定。”郭言马上解释道。
关月见郭言没说实话，也没出声。
“这样啊，那还真没看见。一直顾着和你父亲聊天来着。”关青山说道。
“郭言，你们俩跑哪儿去了？”李玉茹带着许清也靠了过来问道。
“我们到处转了转。”郭言答道。
“你可别给人姑娘带丢了。”李玉茹说。
“怎么会阿姨，我们真的就是到处逛了逛。”关月说。
“我看那儿庙里很多人在，好像是在祈愿呢，我们去那边看看吧。”许清说道。
“对对对，我也正想带关月过去看看呢，走吧爸妈。”郭言马上接着说。
李玉茹看了眼郭言，便跟着一起过去了。
“这个时候的孩子，总有些自己的小秘密，你呀就别追着问了。”许清捂着嘴跟李玉茹轻声说道。
庙里大家都在围着一尊佛像，郭言、关月一行人也跟着围了上去，映入眼帘的是手捧长生树的大佛。长生树的枝叶则是由细线连着愿景牌，大伙都在牌上写下自己美好的希望，然后双手轻轻合十，放在微微低头的鼻子前。几秒钟后一个人离开，接着下一个。
关月郭言他们各自找了一列排队，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是轮到了郭言。郭言看着眼前愿景牌，写下“我身边的人可以永远幸福、快乐！”。
随后关月也轮到了，写下“希望我的父母健健康康，我的朋友万事如意！”
紧接着郭巡、许清、关青山、李玉茹都分别写下“妻儿幸福、百姓安康”、“愿天下人不再被病痛困扰”、“我希望世界上的罪恶永远不及善良”、“希望我们家二郭健康平安”。
“郭言，你猜我看到谁写的了？”关月小心翼翼地来到郭言面前说道。
“谁？”
“陈笙韵！”关月轻声慢语地说。
“她还真是来祈愿的，他写了啥你看了吗？”
“看了，不过我觉得有点不像他会写的。他上面写：“希望老天赐我超强大的自制力！”
“这是什么意思？我还真没看懂”陈笙韵写的话真困惑到了郭言。
“走了，郭言、关月，我们要下去了。”李玉茹在庙前喊道。
“来了。”郭言答道。
郭言和关月两人出来时，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留下红色的柱子和没有吊顶的房梁裸露在庙内，几尊佛像在原地没动，只剩下稀稀疏疏的人还在祈愿、偷偷查阅别人的愿景。
下山的路，风景较之前美了不少。小道里暗藏的灯条、灿黄的霓虹大灯闪烁在大道，连下去的台阶也亮起了白嫩的防踩空带，下到山的半山腰，一座用石头围成的大水池上方竟聚满了萤火虫。
关月大惊道“快看，居然有萤火虫诶！好漂亮啊！”
“假的吧，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萤火虫。”郭言疑惑道。
“我的傻儿子，这是人工养殖的萤火虫。没看见上面有个恒温罩吗？”李玉茹说。
“这样啊……”郭言略显尴尬。
“好美啊”关月仍然沉浸在其中。
“走了，姑娘，还在那里傻站着呢。”许清回头跟关月说道。
“来了、来了，等等我。”关月一边说一边慢慢悠悠地走，时不时还回头看两眼。
越往山脚下去，灯火气息是愈发浓烈。山上面能看到的小镇是红红火火，但只看得到个大概，更多的是过年的灯光给的感觉；而来到山脚，很明显的年味儿就体现出来了。街边的小吃坊仍然营业，美食的气飘在寒冷的空气里混杂着灯光。这一刻吉安县的人们是幸福的。
郭言关月一行人很快就要分道扬镳了，郭言的家离关月家距庙会更近。不一会儿就来到郭言家门口。
“那我们就先回家了，你们路上小心点，这大晚上的。”李玉茹先说道。
“放心吧，玉茹。我们家刑警会保护好我们的。”许清开玩笑说道。
“放心，有我在。妖魔鬼怪都要绕开走。”关青山说着就牵着关月和许清的手。
“那我们走了，下次有空在一块儿聚。”许清说道。
“好勒。”李玉茹回应道。
关月冲郭言挥挥手，郭言也挥挥手。“郭言，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李玉茹问道。
郭巡在开门。
“说什么呢？老妈。”郭言说。
“快进屋吧。”郭巡说道。
“我看是有点。”李玉茹接着说。
“反正我是没有。”郭言无所谓地说。
“不管你喜不喜欢，人家姑娘看不看得上你还不一定。你还在这里骄傲上了。”郭巡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瞧瞧，还是你爸懂我。”
“不跟你俩扯了，我回屋休息了。”
“大过年的，不在玩会啊？”李玉茹追问正在往房间赶得郭言。
“我看会小说，你们先看，等你们睡了我再看。”郭言说道。
“啥小说啊，电视都不看了。”
“你就别管啦，这个年纪有点自己的小秘密不是很正常吗？人家关月妈妈不是刚刚才说过。”郭巡说道。
“算了，看电视去。”李玉茹说。
关月一家此时正好到家，“咱们看会电视吧。”许清说。
“好啊，走走走。”关月高兴的答道。
关青山给了个眼神，许清像个小女生一样欣慰地笑了。
“我去切点水果，你先过去吧。”
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是来年开学了。
“哟，这不是郭言嘛？这学期又准备回家反省几天啊？”陈笙韵吃着手捏的糯米饭，对着面前偶遇到的郭言和关月说。
“这就不必您多虑了，我会好好盯着你的。希望你的自制力够强，别让我逮到！”郭言胸有成竹地说。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们走！”关月也说道。
陈笙韵百思不得其解，郭言和关月说的话有什么含义。就这样，一颗本就悬着的心周围又被两块异性磁铁影响，猜忌、怀疑、恐惧的种子就此埋在了陈笙韵经营许久的土壤里。
初中的生活是平淡无常的，对这个年纪来说。因此，郭言和关月往后的日子里所接触的就必须是不平凡的了。
大概是在初二下学期，十一月秋天里。郭言和关月在放学后发现了陈笙韵的可疑行踪，两个人二话没说就跟了上去。
陈笙韵一直从学校门口那条南北通透小道的南方走到一处废弃的烂尾楼。天色渐晚，周围也已经暗沉下来了。郭言和关月也不清楚到底走了有多久，烂尾楼的周围是一片小竹林，前面是一块空地，大该是之前建楼时用来放置建筑材料的。这栋楼一共就三层，由于投资方很早就撤资了，所以连混凝土的楼梯都没有建好，上下楼梯只能靠之前施工时搭建的铁梯。现在当然是早已锈迹斑斑。郭言和关月藏在不远处的竹林下，陈笙韵正从楼梯往上面赶，郭言只能通过竹叶之间的缝隙勉强看到陈笙韵的行径。陈笙韵脚步越来越快，郭言也立刻意识到了反常的地方。“砰砰砰”的声音也从铁梯处传来，这下连关月也发现了陈笙韵的异常行为。
“他这么着急干嘛？”关月轻声问。
“我也不知道啊？之前走路的时候不见急，马上到了反而急起来了。”郭言说。
“你在这等我，我瞧瞧跟上去看看。”
“那你小心一点，我在这等你。”郭言已经走出去好几米，关月在后面用力地小声说。
郭言用手比了个ok，然后轻手轻脚地来到铁梯上，第一步郭言踏的非常非常轻，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大概感受到了铁梯的承受范围，郭言开始大胆往上走，不过每次都踩在梯面的最两边。很快，郭言也上到了陈笙韵刚才进入的那层。那是第二层，楼层内空空如也。只有几根承重柱在四周，以及离楼梯入口最远段的一个小房间。
郭言很清楚，陈笙韵就在那里，紧接着郭言加快了些脚步，但也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几乎是一瞬间的事，陈笙韵的手从像要抓住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般，从房间内伸出来，恰好被正在往前赶的郭言看见！
郭言马上冲了过去，映入他眼帘的是被用弹力绳绑住腰腹的陈笙韵以及房间内撒落一地的零食和饮料，弹力绳的一端已经被嵌在正对着门口的那面墙里，若不是傍晚这微弱的光亮，郭言是一定看不清、认不得房间内究竟是何样貌的。郭言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陈笙韵身上，他正满头大汗、面红耳赤地盯着眼前的郭言，他极力张开嘴想说些什么，而传入郭言耳朵里的只有“吱吱”的声音，完全听不清楚。
与此同时，陈笙韵的手也伴着一起挥舞，郭言凑上前去观察，陈笙韵的嘴部已经被他的口水覆盖，舌头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他的面部肌肉好像不听使唤，不断地抽搐。整个人都不听使唤地胡乱挣扎。房间内的灰尘也随着陈笙韵在房间内舞动，郭言一只手捂着嘴，边思考陈笙韵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刹那的回忆，郭言想起了寒假里和关月一起去找寒假工的时候，偶然在那个小胡同撞见的陈笙韵以及那个稀奇古怪的男子。郭言很激动，他已经明白了！
弄清楚状况的郭言，对着正经历万蚁啃骨的陈笙韵说：“明天你要是没来学校，我会帮你去跟学校请假。等到你什么时候来学校了，我再来找你问清楚。”说完郭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笙韵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响。
“怎么样？上面什么情况啊？”关月看着淡定地从楼梯上下来的郭言问道。
“陈笙韵不在上面，他应该是从后面的柱子跳下去了。我们的跟踪早就被他发现了。”郭言平淡地说。
“这个陈笙韵，没想到还挺聪明的。白白浪费我们这么长时间。”关月懊恼地说。
“没事的，我们先回去吧，时候不早了。”郭言和关月离开烂尾楼一段时间后，二楼那间房间里的陈笙韵才重新又挣扎起来。
那天之后的第三天中午，陈笙韵终于回到了学校。
还是往常那副富家子弟的样貌，郭言也很快就找上了他。
“终于熬过去了？”此时郭言和陈笙韵在厕所后的一个小巷子里，郭言问道。
“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我了？难道是我开学的关心得到回报了吗？”陈笙韵说。
“别废话，我问你哪里来的？”郭言根本懒得搭理陈笙韵的挑衅，严肃地问道。
“什么东西？哦，你是谁我口袋里的这个啊？”陈笙韵用右手摸了摸口袋，手攥着拿了出来。
“你是说这个避孕套吗？郭大帅哥？想不到咱们一身正气的郭言也对这方面独有研究啊？”陈笙韵右手摊开，是一个成人避孕套，正准备塞在郭言的手里时，“陈笙韵，你记住。我说了，我会盯着你的。下次瘾上来的时候，就不是我一个人来找你了。”郭言一把推开陈笙韵的手，说完就离开了。
陈笙韵紧握着拳头，脸颊的颌骨时隐时现。
当天放学，陈笙韵独自堵在郭言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郭言正一个人往陈笙韵这边走，“你就不怕我把这东西用在关月身上吗？”陈笙韵甩着手里的避孕套说道。
郭言马上抓着陈笙韵的衣服，说道：“你要是觉得你敢这么做，你可以试试。”
“不了，不了。”陈笙韵摇着手说道。
郭言也慢慢放开。
“我的意思是，不用这个会不会更刺激啊，哈哈哈哈哈。”陈笙韵大声笑了起来。
郭言还想上去抓陈笙韵的衣领却被陈笙韵推开。
“记住了，郭言。别让我抓住机会，我会让你跟玳瑁一样，阻碍我要做的事、在女孩面前耍耍威风，只会让你永远的滚出这个学校。”陈笙韵指着对面的郭言说道。
然后就一边近乎疯狂地笑一边跑走了。郭言此时无知、不知所措远远大于心里的愤怒。而后回到家的郭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晚都没出过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