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1 / 1)
红尘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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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辞书记和院长走出办公室,一身轻松,白雪毕业后留校担任助教并在职继续攻读博士学位,业巳确定下来,我以为要费老鼻子劲还不一定办得成,不承想紫烟两通电话就搞定,与妻子比,我自叹不如啊。
我拿出手机给蔓儿打电话,她说她在办公室等我,而白雪接了她母亲来电就急匆匆走了,说是她母亲有事要她回家一趟。
我一边在电话里与蔓儿聊天,一边向办公室走去,远远就看见蔓儿在门口候着。她也看到我便向我走来,一路挽着我手臂进了办公室休息处,茶早已冲泡好,杯子搁在茶几上。我要她也坐下来品茶,把在院长办公室与院长书记说事的情况,原原本本讲给她听。她听后一双大眼睛望着我,笑道:“我姐是怕哥孤高性格不愿求人,所以替哥代劳;事前不告诉你,是怕哥不让她出面,心事细密丶考虑周全呢。”我也微笑点头认可。蔓儿继续说下去:“我姐两通电话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力量,首先是她的身份特殊,谁会不买一个身兼市政协副主席和三甲医院院长要职的人的账呢?其次她是哥的夫人,而我哥可是学院受人尊重的才子教授,任谁也会给面子的。”
我拍拍她的头,说:“我蔓儿真会说话,哥从院长书记那里出来,解决了白雪的问题自然高兴,但与你姐一比,我就矮了半截,一路走来心里有些惭愧不痛快感觉,经丫头这般一番说道,好像大风破雾障,顿觉天朗气清了起来!”蔓儿也被我说得十分高兴,风情万种一脸笑容灿烂地自言自语:“本来就是嘛!”
我与蔓儿说话之际,紫烟打来电话,说她已回到家,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我正在与蔓儿说白雪的事,现在事情已妥,由蔓儿去告诉她。紫烟说:“白雪刚与我通话,她边说边哭,告诉我她的母亲今天下午骗她回去,硬把一个男子介绍给她认识,她当时火冒三丈,气得跳脚骂人。她母亲觉得很委屈,好心得不到好报,一边哭一边骂她没有良心。一个下午母女就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她说她的事她自己作主,别人说破了天也不管用;她母亲抱怨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至今没有男朋友,等到三十四十就变成老姑娘,再也无人要……”我用了免提通话,蔓儿听了脸上阴阳不定,时而蹙额皱眉,时而咬牙切齿,愠怒中又有着万般无奈。
我知道她曾经也有这种遭遇,那些不愉快的镜头因白雪又回放在她心里。见到她这种情绪激动的模样,我也找不到合适的话安慰她,只是握着她的手,让她知道还有一个哥在身边,不至于形单影只,孤苦无依。
电话那边,紫烟长叹了一声,也说不下去了。我收起手机要蔓儿跟我回家,她不肯同去,叫我不要担心她,最后她拉我走出办公室,送我上车,挥手示意让我早点走,叮嘱路上开车小心。我只好关好车门开动车子跑路,心里头有着万分不舍和难受。
对于蔓儿,我怀有特殊又复杂的感情。她是我的得意弟子,后来是我的得力助手丶同事与文友;寻根探源她现在竟然是我妻子的堂妹,这种种关系的叠加产生的情感,就不是几句话可以讲清楚的。我知道她对我的感情,更知道她一直在控制它,不让它溢出理性的堤岸。人生路上,可以遇到许多事丶碰到许多人,有些事丶有些人错过了就错过了,自己不能掌控一切,这本是无可奈何的,在这种时候,人们会不由自主地相信起命运。
我深爱我的妻子,这种真挚的感情是不可改变的。对于蔓儿,人非草木,毋用讳言我也有很深的感情,但这种情感里红颜知己的成分占主导,惺惺相惜之心压过男女之情。正因为我爱她,所以不能让她困于没有结果的爱恋之中,平时我时刻保持大哥哥的身份,万分谨慎小心,不让自己的一言一行给她造成一分一毫的伤害,但这能完全做得到吗?
路上少有行人,我边开车边胡想,心里忽然飘荡出罪恶感,我觉得对不起紫烟和蔓儿这姊妹俩。前者是我妻子,我难逃背叛之嫌;后者是我小姨妹,我推卸不了伤害的责任。对妻子是不诚不贞,对妻妹是薄幸无义,如果有天堂地狱,我灵魂永堕地狱而与天堂无缘。
前面就是我家小区,夕阳余晖尚未收尽,一抹晚霞还在我家四楼凉亭上徘徊。我把车缓缓开进后院车库,下车走进屋内,叫喊“紫烟”却无人答应,心里颇觉奇怪,屋内上下显得空寂,竟无端生出一种冷清孤独的感觉。
正在疑惑之时,妻子蹑手蹑脚上楼来了,她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抱住我,吃吃笑道:“回家见不到老婆有什么样感觉?老婆突然出现又有什么样感觉?”我转身反抱起妻子,在额头丶在脸上亲吻起她来,问:“被老公吻丶被老公亲有怎样的感受?被老公抱着丶搂着又有怎样的感受?”
紫烟倒在我怀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说“我家小哥现在可讨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