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1 / 1)
红尘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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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婴儿哭声,我一把抓着凌凤的手往产房外走,她这才醒悟过来,挽着我的胳膊要我跟着她,她边走边说:“小哥,这也太神奇离谱了。”我笑笑,与她乘电梯下到三楼,然后转进东边一座房舍。开门进去,厅堂富丽堂皇,连我这种见过些世面的人也觉得豪华程度,只比帝国王殿差了些。
凌凤并没有叫我在大厅里落坐,而是带着我走过大厅里的内玄关,进入另一个房间,这房间面积总在2平米左右,装修布置却与大厅绝然相反,是一个充满书卷气的淡雅如秋水丶清幽如冬梦的地方,特别是南边落地窗的窗簾,竟是用名竹‘龟甲竹’剖片编织而成,凌凤打开一束蓝光照射,竹簾上竟出现一幅云水扁舟的山水画,有元代画家黄公望《富春山居图》意境,旷远空阔丶散淡飘渺,道道地地给人一簾幽梦的幻象幻觉。
凌凤为我烧煮了一壶咖啡,她说是来自埃塞俄比亚的“瑰夏咖啡豆”研磨的,品了一口竟有水果般的香甜,味道浓郁,以前没有喝过。她在我身旁坐下,也倒了一杯陪我喝。沉默了一会儿,凌凤看着我幽幽说道:“小哥,你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我?小时候的事,我可是每晚都要追忆回望。”我沉思了片刻,回忆道:“姐,那时我还不到5岁,姐也只有7岁,后来姐又出国了,我把对姐的印象全都移植到紫烟身上了。今天姐说起来,我的记忆好像恢复了一些。”她听后很高兴,握着我的手腕说:“这就好。说起来,姐同小哥才真正是青梅竹马儿时伴呢,那时紫烟还没有出世。”她顿了顿,又说:“小哥信不信婶婶说姐嫌小哥柔弱的话?告诉你,你我没有走到一起,那是紫烟的缘故。”她接着更正了一下,“也不能怪她,而是你们两家代代有婚约,后人不可违。”我吃惊地看着她,问:“姐,我对我与紫烟两家世代婚约不可违的祖训祖规,总不能理解,我至今也没有看到家族内部势力的干预,为何后代就怕得要命?”凌凤也不甚清楚,她问我紫烟突然弃家远走,可说过离婚之类的话没有?我说没有。她一脸苦笑:这不就证明了你们两家家族势力的強大存在吗?凭紫烟的个性,如果关系能断必然迅速了断,不会迟疑拖延,但她为何不敢做呢——她知道她断不了,只能含糊离开远走,不给家族势力落下干预把柄。
她说完起身去厨房,不一会就叫我去餐厅吃饭,她说:“已经下午1点多了,小哥怕饿坏了吧?”我一看,菜是现成的,有卤鸡卤蛋卤牛肉,还有现做的油焖河虾及油炸杆子鱼,这两样是我爱吃的,她怎么知道?蔬菜是罐头蔬菜,我还没有吃过,尝了一口,口感甚好。开了一瓶十年封藏的茅台,两人对酌。凌凤酒量好,常常一杯一口干,我被她带动也跟着喝起来。几杯酒下去,凌凤美目泛红,话也多了。她说:“姐去德国姑妈家生活了6年,回来得知你与紫烟结了娃娃亲,哭得死去活来,怪妈怨爹的,但没有办法,你父母也做不了主,你们的婚姻倒像是自然生成似的。”她又倒了一杯酒,我拦住她不让喝,把她的杯子拿了过来,用另一个杯子倒了白开水递过去。
她接在手中一口气喝光,说:“小哥,你相不相信我还是处子之身?我一直都在为小哥守住它,不让它沾染上半粒灰尘!”我吃惊地看着她如圆月般明洁白净的脸,看着她闪着星辉的一双大眼睛,心情十分沉重,我对她说:“何苦如此,何苦如此!”声音细得只有我自己能听得到。她看了我一眼,转头对着窗外深情地追忆道:“我一直记得你小时候有好吃丶好玩的东西,总藏起来等我到了你家交给我。有一次我追你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吓得赶快跑回来抱我起来,但力气小抱不动,急得流眼落泪自己扇自己,边扇边说‘怪弟弟怪弟弟!弟弟不好,弟弟不好,害姐姐摔跤,害姐姐摔跤!该死该死!’到现在想起这些,我还是像从前一样无比感动,感受到无比温暖和开心!”
她又想喝酒,我不肯,只倒了一杯白开水送在她手里。她一口喝尽,说:“一个女人,真正爱一个男人,是说不清楚爱他什么,这种爱的情感源自生活日常的零零碎碎。两人在这些零零碎碎的日常生活中相遇丶交往丶互动,感受到了快乐开心丶感受到彼此关心所带来的温暖甜蜜,感受到分开后想念丶牵挂的痛苦,爱也就水到渠成地产生了。”我看她时,她两眼噙满了晶莹的泪水,正在无声地哭泣。
我心疼起凌凤来。小时候两人交集的情景记忆突然从紫烟身上剥离出来:凌凤是我人生中第一个相遇的女人,第一个在一起说话丶一起玩耍丶一桌吃过饭的女人,第一个两小无猜相亲相拥过的女人,第一个让我感受到分开后相思之痛的女人,即便那时我还是一个五丶六岁的孩子……
我情不自禁地走到她身边,搂着她深情而热烈地吻她的额丶脸和唇,说:“姐,小弟让姐受委屈了!”凌凤双手环抱我的腰,亲着我,喃喃说:“也怪姐软弱,没有大胆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为什么不去争呢?弟弟是姐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也是我今生今世唯一爱恋的男人,姐为什么不去争呢?”她又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一切名利都是多余的丶虚妄的,只有与自己深爱的男人在一起,才是真实的幸福,才是看到见丶摸得着的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