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神座之上的空白（1 / 2）

高悬的太阳仿佛近在咫尺，炙热的阳光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恩泽大地，送来生命的气息，只不过某位被席卷到天空中的白发半裸男子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作为大地神灵的祂，与天空八字不合，更别说天体运作的能量波动了，在太阳光直射下，感觉浑身都要烧起来了，更令人心烦的是手底下的教皇背叛了自己，他怎么敢背叛自己？

“你这个杂碎！？“

卢卡尔·大蛇意志缓缓的说道，似乎每个字都沉重无比，从牙根里蹦出来。

“给你生命的赐福，教你力量的真谛，还给你双看清世界真相的眼睛，这就是报答吗？这个————”

高尼茨轻轻摆手，空气刹那间似乎都凝固起来，与郑亮投机取巧地借助体内房客独眼先生的威能不同，这是纯粹的力大砖飞，凭借对风的掌控硬生生把战舰甲板上空半径一公里的空间捏在手里，所有人都倍感压力，特别是被针对的某位神明。

吱吱呀呀，声音失去意义，字符被龙卷碾碎，唯有一颗赤红色的瞳孔，正借助卢卡尔社长的尸体散发出无尽的怨恨与仇绪，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恐怕违逆神明的教皇早就被千刀万剐了吧。

“三万次礼拜，三千次告慰，三百次筹划，”

痛殴教派的神明，刚刚提交辞职的前任大蛇意志教皇高尼茨喃喃自语，他抹去胸前十字架上被粉尘掩盖的表面，露出灿烂的金色，而这份闪耀也正在他的眼眶里慢慢升起，在太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按下手指，桀骜不驯的狂风此刻就好像咖啡店前等待客人抚摸的小猫咪般温顺，死死压制住卢卡尔·大蛇意志，纵使怎样挣扎也没用，在对方又惊又怒的目光下，缓缓拉到身前。

“吾主，这些年我曾多次向你祷告，期望拯救那场海难的渔民，期望拯救那场饥荒的灾民，期望拯救那场兽潮席卷下无力抵抗的城市”

仿佛对方还是那个备受尊敬的神明，高尼茨双手轻轻整理着破烂不堪的西装外套，还从周身飘散的狂风里停住一枚飘带，啊是女士的，算了特殊时期不能太过于讲究，亲自为卢卡尔·大蛇意志系上，再是腰带、腿脚，仔细清理每个边角的泥土。

“每一次期待都落空，每一次赐福都无所得，我还在安慰自己神明只是还在安眠，这种小事是祂赐予的考验。”

左看，右看，高尼茨点点头。

“挖出父母的残躯交到孩子手里，我根本不敢直视对方那双灰色笼罩的双眼；打捞起海底的财宝交到渔民爱人手里，她却露出微笑对我摆摆手然后走向海边，逐渐被吞没，我连伸手拦住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自得到力量以往从未体味过无助、无能是什么滋味的高尼茨，却在唤醒大蛇意志的旅途里逐渐陷入自责。可就算眼泪近乎流干了，他也不明白明明做了很多事，但到头来似乎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谁能来告诉他！

握着手里的十字架疯狂祷告，却连一点回应都没有。

绝望、痛苦，吞噬了这位神父。

在疯狂的漩涡里逐渐沉沦的时候，一声婴儿的哭声惊醒了高尼茨。他发疯般朝着声音的源头奔去，跌倒了划破衣裳也无暇顾及，与平日追求体面与优雅的个性完全不想符合。

终于，他在山包上看见了被一群化为雕塑的人托举着的女婴。

健康而充满活力的哭声，与周遭的死寂格格不入。

“但那时候，她出现了。她是我的珍宝，她是我的救赎，我甚至以为她是神明赐予如此愚笨、如此无能的我的慰藉。“

高尼茨无比温柔地看向高妮柯，后者被盯得脸色通红，虽然在外通常以铁拳修女或者疾风狂岚的形象示人，但对于老头子她一般都很温顺的，除非忍不住。

“与她成长的日子里，手忙脚乱，第一次学习奶粉，第一次学习纸尿布，第一次学习拼音与识字，还有第一次被人抓胡子。”

郑亮从来没见过这老头子笑，在高妮柯手底下训练时期，遇到对方都一副戴着面具的面孔，别说嘴巴连眼皮都没动弹过，现在看来和风林寺老爷子笑起来没什么区别。

“很繁琐，但我一点都不讨厌，甚至可以说“满足”。”

随着高尼茨手上动作不停，一位西装革履，打着女士领结，袖口蕾丝花纹，身穿吊带袜颇有旧法兰西男子气概的卢卡尔·大蛇意志出现了。

屈辱的情绪促使不断挣扎，但被狂风死死压制的四肢与躯干显然不支持这份小小的任性，祂就像个不停蠕动的毛毛虫，颇为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