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降生(1 / 2)
“听说了么?公爵家里要有孩子了。”
“那倒是件好事,说不定那位老爷心情一好,领地里的税收能稍微减上那么点。”
潮湿而阴暗的巷子里,一扇破败的木门后此时却是人头攒动。
这是阿兹克镇上唯一的酒馆,因此再如何糟糕的环境也无法抵挡酒鬼们的热情,尽管阿兹克镇一向乱得可以。
你可以在这个镇的任何角落被偷掉身上仅剩的钱币,因为这里是阿兹克镇,是混乱的宵小们的天堂,是巡查的地狱,是肮脏和龌龊的代名词。
但是乱地也有它的秩序,在阿兹克镇,你可以抢,可以偷,但是不能闹出人命,不然你的人头在第二天会挂在镇口的大树上。
据说是因为阿兹克镇后面有一个隐居的亡语者。
那是哪怕乔纳尔公爵都忌惮的存在,毕竟他这几年没孩子就是因为招惹上了另一个亡语者。
而也因此,在公爵领里,赋税是一年比一年重,而领民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乔纳尔公爵出了名的暴戾,他甚至以前为了几句谣言屠了领地里一个村落。
只是这几年,因为招惹了那么个人,公爵很少再出门,而他积蓄的怒气则全部发泄到了领民的头上。
“嘿,你说领地里肯定有其他鬼佬,他们怎么不去……”
“闭上你那愚蠢的嘴!”一个长相尖酸的人正借着酒劲发泄不满,然而话才出口就被周围的人一酒壶拍翻在地。
寻觅食物的老鼠被吓得乱窜,而周围的人则瞬间安静下来,环顾着狭窄的酒馆,各个胆战心惊,最后恨不得冲上前把那个出声的人踩上几脚。
“鬼佬”是人们对于亡语者的咒骂,因为他们的出现往往伴随着灾难,几年前,在北方的一个城市,就因为一个失控的亡语者,让一座城变成火海,至今未曾熄灭。
常人对他们,既有敬畏,也有恐惧。
没人知道亡语者是怎么出现的,只知道他们有一部分是天生的,而有一些则是通过别样的途径变成的。
他们同常人无异,然而却有着普通人难以匹敌的不可思议的力量,其中一些,如果愿意,他们甚至能轻易毁灭城镇。
他们依然如常人脆弱,哪怕再强大的亡语者,不经意间也会被人轻易杀死。
有人说他们是受到地脉之神的诅咒,有人说,他们是向诡秘和深渊祈祷,以灵魂换取了力量。
但是不论如何,这些人的存在,对常人来讲,是噩梦,是恐惧。
角落里,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冷漠地望着这一切,他双肘杵在桌面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一只手则玩弄着一枚银色的钱币。
钱币很普通,就是一般的银盾,一枚银盾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周的伙食。
“你的变态计划如何了?”一个人坐到了他的对面,似乎是对于斗篷人的行为习惯已经习以为常,哪怕没有看见面孔也已经笃定了对方的身份。
“一切正常。”斗篷里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他马上就要得到了,他应当接受的惩罚,他给我的,这么多年的煎熬,马上就要翻倍偿还了。”
男人抬起头,透过斗篷,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那是一副胡须纷乱的面容,脸上满是疯狂和报复的快感。
男人面容消瘦,但是精神很是亢奋。
“十三年了。”对面,是一个衣衫整齐的男人,他胡子刮得很干净,脸上戴着一副眼镜,棕色油亮的头发梳成七三分,酒红色的衣装很是整洁。
这样的装束,光是出现在阿兹克镇都很不可思议,但凡是一个普通人,他甚至走不出这个酒馆就要被扒光丢到街上。
而此时此刻,酒馆里所有人都对这个男人毫不在意,就像他不曾出现一样。
“我明白。”看着昔日的好友变成如此落魄而疯狂的样子,瓦尔斯很是痛惜,但是他明白,从好友的妻子被酒后的乔纳尔公爵强暴致死那天起,眼前的男人,余生的目标就只剩下复仇。
他已经杀死了四个公爵夫人了,然而如今的第五个,他并没有如之前动手。
瓦尔斯记得上次看见他是在治愈神殿的礼堂里,他当时在做祷告,作为一个亡语者,向着森林与治愈之神祷告。
他告诉瓦尔斯,他想明白了,不论杀死乔纳尔还是公爵夫人,自己的妻子已经再也回不来了,那这个复仇只会无休止地重复下去,与其如此,不如一劳永逸。
于是他策划了一个极其变态的计划——
乔纳尔公爵一直仇视甚至痛恨亡语者,那么,他就让乔纳尔的孩子变成亡语者。
从第五任公爵夫人进入到公爵领以后,他开始乔装混入城堡,用他的所学去不断影响公爵夫人,让她接触一些特别的事物,通过异常途径,在孩子降生的一刻,让他或者她,成为亡语者。
之前的一切已经铺垫完毕,他在最后的几天悄悄离开城堡,躲进阿兹克,就是为了听到第一手的消息——那是乔纳尔公爵,如何被自己才出生的孩子亲手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