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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后不久的一日。
都外校场的演武台上,一男一女相对而立,泛着寒光的剑尖直指彼此咽喉。
长风卷过,卷起二人脚边衣摆,吹得猎猎作响,声音像是被打响的战鼓,擂擂捶入每个士兵心底。
抬眼看与自己相对的人,宫倾郡眼里的战意还没有消散,隐隐透出野兽般的凶狠。
云非幕同样眼中闪着点点微光,墨瞳里是毫不掩饰的意犹未满……
一个时辰之前……
宫倾郡在校场四处“游荡”着,路过看见哪个兵姿势不对就帮着教两下,看见哪个力气没使对地方就说两句指点一下……总之给人的感觉是近乎惬意地在校场散步一般,全然看不出身为一军主将的担当责任。
反正有张崖带着呢,用不着她操太多心。宫倾郡想。
赤云军从人员组成上来说的确是“流氓军”,虽然宫倾郡并不喜欢他人这样称呼就是了。军队里的,大多都是两年前西境门之难时受胡族侵略的城村里的男丁,下至十五岁,上至五十五岁。这些人中过半都是安分守己的小平头百姓,一生平平淡淡,没有大起大落,从未执起过刀剑,从未见过战场上的杀戮。
失去了自己的家,他们就真正变成了流民。
他们拿起武器……只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国。
西境门是北和边境重镇。可是因为地域偏远且靠近沙漠,所以周围的环境恶劣,资源也并不富裕,百姓生活虽算不上艰辛,但也绝谈不上富足。
这支民军队伍组建之初,大多人手里的武器都是锈了破了的刀枪,有些甚至拿的是自家农作的工具。但宫倾郡就是领着这样一支堪称残破不堪的军队,死命护住了北和西北的边境入口。
可西境门之难过后,周围的城村一片狼藉,许多人的家没了,家人没了,什么都没了,只剩下孤家寡人一人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干什么……
算了,反正好汉命一条,只待上天宽些尺度。
于是剩下来的人纷纷表示愿意继续呆在宫倾郡手下,跟着她四处奔走,惩恶扬善,保家卫国,一路磕磕绊绊地的,才有了如今的规模……
回到现下。
宫倾郡正悠哉游哉地晃着,心中难得轻松,只觉得地上的草天上地云都分外亲切可爱。
但她却忘了,这校场不止有赤云军……还有一部分默林军前锋精锐也在这训练。
于是,她这副不着调地模样十成十地被外人看了去……还被说了闲话。好巧不巧,被自个军中的听着了……年轻人嘛,火气旺,二话不说打了起来。
然后……两边人马的冲突……一触即发!
军中的兵,个个都身强体壮的,说要打架,那肯定是拳拳到肉啊!这赤云军又是新来的,两边人马对彼此都不熟,那下手当然是更狠了!
于是等宫倾郡知道消息赶到的时候,两边都已经见血了……
宫倾郡看着前方围了吵吵嚷嚷的一圈人,有一半是赤云军的,一半是默林军的,被围在中间的是两个青年男子。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下手能多重就多重。周围的人则是肆意吼叫助威……
这场面,活像一个斗兽场。
她扶额,迈开步子朝人群的方向走去。
忽然,身边有一个身影更快地掠过她,朝那群人跑去。
“干什么呢!”张崖穿着护甲边跑边吼,“军中胆敢私自斗殴!”
宫倾郡见他已经将人群分开,拉开了正在打架的两人,脚下一转,正打算不带一片云彩地悄悄离开……没想到,张崖下一句话就逮着自己了……
“将军就在这里!你们想干什么!”
他说着便看向宫倾郡。
于是,众人沿着张崖的视线纷纷望向宫倾郡所在的位置。
身子已经转了一半的宫倾郡回首,看见张崖那张黝黑的脸上炯炯有神的双眼正盯着自己……
不得已,她又转了回来,面上带着淡笑,扫视了一下红蓝相杂的人群,略微顿了顿道:“你们这是……闲出屁来了?”
众人:……
哑然在众人之间传播着……
刚才在圈里打架的赤云军的兵挣出人群,率先开口道:“将军,方才默林军的人出言辱骂你,我听不下去,就先动手了。”
“我自知犯了军规,愿意领罚!”说完他就单膝跪了下去。
宫倾郡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和他打架的男人,问道:“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那个默林军的士兵身上穿着蓝色甲袍,避开和宫倾郡对视,声音闷闷的:“没有。”
宫倾郡正欲开口,又是一道更快的声音堵住了她……
“军中私自斗殴,论北和军规,应惩二十板。按照赤云军军规,王一,你惩三十板。”张崖板着一张黑脸对二人说到,“你们二人可有异议?”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