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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住。
宫倾郡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云非幕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肯定,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这语气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是你爱吃的那家,口味也是,许久未曾回到和都,我方才路过时才知道这家铺子还开着。”
云非幕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微弱的月华映亮他面上的点点笑意,丝丝晚风轻柔地吹抚他鬓边的发丝。
身姿欣长,面如冠玉,气质潇洒,眼中含情,笑中有意。
宗之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也不过如此……
宫倾郡感觉面上有些躁,低头胡乱应了两声。
“嗯?”男人语气依旧温柔,将手上油纸包着的吃食递到她面前询问她的意思。
那糯米糕看起来软软糯糯的,让人很有想咬一口的冲动。而且折腾到现在,她也确实是饿了。和陆九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宫倾郡一直秉持的原则之一就是——有饭吃时需珍惜,莫待无饭空叫唤。
念及她的手,云非幕并没有全部给她拿着,而是让她用签子一块块叉起来吃,自己拿着那包东西跟在宫倾郡身旁就像在侍奉她吃饭一样。
这两人,竟也没觉着这样是不是有哪里不妥……
而在他们身后一直跟着的路衍行大为震撼:不是,为什么云将军不用敬语?虽然长公主也身任靖和将军一职,但说到底身份还是比在场的人都要尊贵,怎么这两人处的这么亲密?
难道他们……很熟吗?
…………
等二人做完笔录从大理寺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路衍行面色憔悴。通宵查案虽对他来说已是常态,但昨夜发生的事情显然让这位司直大人有些精神衰竭,身心俱疲了。
他朝二人拱手道:“长公主、云将军,我就送到这了。关于刺客的事,大理寺定会给二位大人一个解释。至于李尚书……近来和都内发生了几起官员离奇死亡案件,不知与此是否有关,届时可能仍需二位大人配合大理寺调查。”
宫倾郡点点头,牵过大理寺借的马,翻身上马道:“路司直辛苦,我先回皇城了。”
云非幕也翻身上马:“路司直如此尽心,相信案件真相一定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路衍行回他:“借云将军吉言。”
话毕,二人便扬马而去,朝着皇城的方向……
路上,云非幕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宫倾郡右手上那被染红的帕子上……
“这帕子,待我洗净后再归还予你。”宫倾郡自然察觉到旁边那人的视线一直时不时转移到自己的右手上,以为他在意这帕子被自己染脏了,便接着说,“若是你嫌它被我的血染脏了,我也可以再赔你一条新的。”
云非幕闻言愣了愣:合着她以为自己在意那条手帕?
“无需新的,这条就好。”他轻叹一声,神色之间有些懊恼,却又不知在懊恼什么,“我是在想,你的右手短时内无法动作过大,亦不可碰水,那生活岂不是会不方便?”
“原是这样……”宫倾郡轻笑,轻轻甩了甩自己受伤的右手,因为药效而有些发麻,“无碍甚事,我左手也并不比右手差多少。”
“那便好……”
云非幕答了一声后便没有了下文,视线兜兜转转地落在街道上,心中反复演练如何再次挑起话头,再有一段路便到他的将军府了……
宫倾郡也是缄默不言,视线飘飘忽忽的转来转去……
“那糯米糕便是在那家铺子买的?”
宫倾郡无意瞥到一家有些眼熟的糕点铺子。铺子有些小,夹在茶楼和胭脂铺之间。如今时候还早,大多数店铺还没开张,可那家糕点铺子却已经摆上蒸笼,准备好粉面,开始制作糕点了。
铺子招牌上写着“王记糕点”四字,在店内和面的是位稍上了年纪的妇人,看起来莫约五十多岁。她头上绑着蓝色粗布头巾,整张脸因为和面发汗而红扑扑的,皮肤略黑,天生看起来就是一副笑相。
和宫倾郡年少记忆里那个一眼看穿自己的伪装,每次看见自己就会笑着说“小娘子又来了”的妇人十分相似……
只是,八年岁月早已在她脸上留下痕迹,青丝里生出白发,面容增添褶皱,年华原来早已匆匆逝去……
“是。”云非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知想到了什么,笑意温和,“那时你最喜这家铺子的桂花糯米糕,总是扮了男装偷溜出宫。”
宫倾郡轻笑,眉梢都带上怀念:“是啊,那时我总拉你陪我逃课。每次回来都要被周太傅和母妃说我顽皮,让我不要闹你……”
宫倾郡忽然收声,嘴角的笑慢慢消失……
母妃……母妃还在的时候,虽然会说她不像个女儿家,对她说教,但其实总是在悄悄包容她的淘气,给她成为自己的勇气……
“没事的……”云非幕自然能感觉得到宫倾郡周身的气压骤降,放轻了语气,“那时候,我其实很喜欢郡儿来闹我……”
宫倾郡猛地侧头,撞进他那双无限温柔的眸中……
“现在也是,不嫌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