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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同忆默离昨日事 情不自禁终难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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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兄弟心意相通,或能解他之难,我心亦能稍安。”

写到这,韩子默又重新抽出一张纸,写道,

“另,

上原山秋季已至,红叶霜醉,漫山花火。

昂首祈盼,故人之约。

岁月仓促,恐往事流沙,来日无期。

心中甚念!

轩字”

韩子默写完,又反复的默读了几遍,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的把第二页夹进了一本书卷中,只把第一页封进了信筒,系到了信鸽的腿上。

到底,还是身份有别,底气不足。韩子默背着手,看着已经飞远的信鸽,慢悠悠的走到窗前,看着天空的月亮,自言自语道:

“月亮又要圆了……”

韩子默原本生于富贾之家,家境殷实,身为家中独子,他也是在温柔富贵乡里长大,韩子默其人,文墨斐然,生的又是一表人才,少年过的也很是安逸。

他属意考取功名,做个识文弄墨的文臣,但是连续考了近六年,他总是被挡在榜外。韩子默深知,以他的才情,考取六年而不得名,不过是不想向那腐朽烂透了的官场黑幕妥协。

他的父亲也曾想用银子打点,被他一口拒绝了。

“既不是清场明流,做了官也不过是个蠹虫。罢了。”

自此,韩子默不再想进入官场,而是沉迷各种碑帖书法,还有棋艺、撰写,家境殷实,父母宠溺,过的也算恣意。

但天不假年,他在十九岁那年突生了一场大病,年迈的父母到处寻医问药,结果都是说儿子命不久矣。父母不肯认命,还是坚持四处贴文,重金求医。

“那一年,我兄长二十二岁,还是紫月门内忧外患的时候。那时朝廷苛税,门里的营收艰难,有一日忽然外面传来一个消息,说中原地界布料价格飞涨,兄长为了堵住门内几个长老的嘴,就亲自押送了一批布料绸缎前往中原。”

紫月寒慢慢陈述着,羽青抱着双腿坐在旁边,看着皎洁的月亮,静静的听着师父的往事。

“那时兄长一直支撑门内之事,修为仅仅只破灵智。他带着十几个人押着五辆马车,在中原和东邱交界,遭遇了一群悍匪。那些悍匪并非普通人,倒像是些走上歪路落魄的修行之人,他们眼馋那几车绸缎绫罗,兄长跟他们交涉无果之后,双方就开了杀戒。但是对方人数众多,很快十几个弟兄就死的死伤的伤。兄长孤立无援,好在还有白鹭护得他,带他逃到了东邱地界。”

“我师父的家就在东邱何川。”

“对,就是在何川。兄长负伤,还身无分文。在经过何川城楼时,看见了那张四处求医求仙的贴文。”

“师父家境很好,那上面的谢金肯定很高。”

“是啊,老两口几乎是倾家荡产相求,许的是万两白银。”

羽青张大了嘴,她虽知道师父是富家子弟,也没想家里这么有钱。

“我兄长这一趟显然是白跑了,所以看见那贴文的时候,心动了。我曾祖父百年前抵抗魑魅,临终之前,曾用一半修为留下了一颗保命灵药,然后又代代相传,那颗药那时就在兄长佩戴的玉佩里。他当时身上还有些普通的丹药,本想着试一试而已,没曾想,这一去,就诳了他一颗灵药……”

“什么叫诳,我师父不值得吗?”

“‘他值得世间最好的灵药’,这是兄长对我说过的话。”

当时的韩子默已经躺了三年,只不过因为可怜父母之心,才苦苦支撑。也兴许是因为他那淡然的性子,从不怨天尤人,也不自暴自弃,就那样慢慢的拖着。

那日,他半梦半醒,隐约看见床前站了一个人。那人长身玉立,温文儒雅,眼睛里仿佛装了日月星辰,他一度以为他已经步入轮回,这人是天上的仙人。韩子默迷迷糊糊的向他伸出了手,说了句,“你是来接我的吗?”

“兄长说,他以为他见到的会是病气灰灰形似枯槁的一个人,但是那人除了格外瘦削外,生的却极为好看,面色白皙,朗眉凤目,高鼻梁,薄唇微抿,他的眼睛里没有绝望,脸上没有愁容,嘴角始终含笑,一头黑丝乌泱泱的铺满了床,即便卧榻几载,身上的衣服也是整洁焚香,病也是个病‘美人’啊!”

“师父的净癖真是与生俱来,至死方休啊!”

“他一开口就问兄长,‘你是来接我的吗’,那口吻像极了故人寒暄。有些人,真的是一见相知,命中注定。兄长说,那时候,他特别不忍看他就此消寂,就鬼使神差的拿出了那颗灵药。而后的每一次回忆,他都说,他此生都在为别人活着,他做的最合自己心意的决定,就是救了他。”

羽青的眼圈突然有些红了,她回想起,紫月门那两个背身静默的身影,是多么的隐忍和无奈。

韩子默服了药很快就好起来了,脸上开始有了颜色,眼里开始有了光,他能下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书桌旁执笔,他问紫月离,“君呼何名?”

“兄长本意想隐藏自己的姓名,可是面对他的目光,兄长竟然难以拒绝。他在纸上写下了‘月离’二字,兄长说,他的字真的很好看,就像他的人一样,行云似水,端雅秀方。”

长久不能下地不能吹风的韩子默,终于又能看日出日落,看云卷云舒,看身边站的那个人。是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吗?每当看见紫月离递过来的眼神,能感受到心里温热的跳动,韩子默就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喜欢他,超越一切,而这份初心至今未改。

“兄长形容他,很豁达,很随心,过的很真实。他们有很多共同的志趣爱好,比如音律,两个人会一起谱曲,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比如诗词,有匪君子,切磋琢磨。比如茶茗,茶若醉人,亦解千愁。兄长虽聪慧,其实那时候对于经商尚不算精通,但是韩掌门却生于商贾之家,虽不理事,但是对于商营的见解和眼光很是独到,对兄长更是知无不言倾囊相授。兄长在那里过了一段最自在无拘的日子,甚至快要忘了自己是谁……”

两个人相携出去看戏看话本,看这世俗的情情爱爱,又守着各自的底线,明明知道这份感情已经超出了性别,身份,但还是因为俗世眼光,默契的都没有开口。

年值荒乱,饿殍满地,世事艰辛,两人便一起生出了还大荒太平的豪情壮志。韩子默不再满足于商贾凡俗,他想与他并行站在一起,一起修行一起救世。

而当他兴致盎然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紫月离的时候,紫月离说,他要离开了。

“兄长那时在外耽搁数月,下落不明。门里的长老都虎视眈眈,开始逼迫我。我那时比你年纪还要小,自小受兄长庇护,除了修炼,人情世故、待物理事我一概不懂。无措之下,我只能躲在暗室里瑟缩不出。兄长留恋几时,还是为了我,为了紫月门回来了。是我……拖累了他……”

羽青听着,忍不住摇了摇头。

“兄长也曾想带他回来,可是他拒绝了。”

“师父上有双亲,他没有修为傍身,又无名无分,自然是不肯。”

“再纯净的感情也逃不过世俗的品评。这段往事当时被有心人利用,他们被诟病,大肆渲染,也被所谓的很多名门正派所不齿。”

韩子默本心并不在乎,他行的端做得正,喜欢的也是这世间一等一的雅正端方之人。但是父母年岁大了,他们表面虽然没有苛责或者劝诫韩子默,但一直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儿子不伦不孝,那堆积在心里的愁怨就慢慢拖垮了老头子的身体。

父亲临终前,也没有说一句儿子的不是,为人父母,看着儿子活着应该就是他们最大的夙愿了。父亲病逝后三个月母亲也跟着去了。韩子默在父母灵前跪了三日,然后离开了何川。他带着一个他们一起从难民堆里捡来的孩子,在这上原山上开门立派,救济百姓。

他从未放弃,他们要一起做的事。

昔日成往,后会无期。

几年之后,流溯门在上原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门里有十几个弟子,不是孤儿就是穷人养不活的孩子,韩子默从不会太过逼迫他们修习,流溯门最大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自在随心,但是他们却比家人更亲。

而紫月离研桑心计,聚财成塔。三年后,他又群聚众派,阻击了鬼宗的一次反扑,并重创了当时的宗主骅逊,一战成名。紫月门日渐壮大,慢慢成为了赫赫有名的江湖第一大门派。紫月门主声名在外,德馨兼备。紫月青主修为出神入化,无人能及。兄弟二人成为人人称颂的江湖表率。

韩子默似乎还是籍籍无名,可是于他而言,虚名多是拖累,他在乎的依然是那一个人,那一颗心。

韩子默和紫月离的书信也越来越少,少年之时的豪言壮志,慢慢就变成了家常寒暄。并不是心远了,而是他们都深知,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最后一封私信已经是三年前,韩子默说,

上原山秋日风光甚好,离君可愿闲时来看看?

紫月离书,

待门内清肃,天下大安,吾往矣。

“然,事有不尽,天下难安。兄长始终兑现不了承诺,而韩掌门心……也会冷了吧……”紫月寒轻轻的叹了口气。

红叶又红了几回,月亮又圆了几遭,人已中年,连思念都不能说的那样有口无心了。

紫月寒感叹他们的遗憾,又想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也只能不断的退缩和隐忍。

“紫月门主地位高悬,别人不敢诟病,而平庸无奇的师父,怕是承受了大多数的冷眼和指点,这世界一直都是这样,恃强凌弱。”羽青突然想到在紫月门时师父的背影还有春禧堂里师父的落寞,心疼的说道。

“所以,你也觉得是……我兄长的错?”紫月寒低了低头。

“不,只要有心总能相守。爱无边界,亦无规则。这一生,若能有挚爱相守,再多的苦难又算得了什么?师父……也很想与他并肩同行吧……”羽青抵着树干,徐徐的说着。

这话说者似无意,听者却有心,踌躇了这么久的紫月寒心里一颤,忍不住转过来,面向了羽青的方向。而他不知道的是,羽青此时的目光灼灼,满眼里都是他的样子,说的是师父,明的却是自己的心迹。

白纱后紫月寒的眼睛似乎也有些湿润,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有光透了进来。

四目相对,两颗心各怀心事的跳动着。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空气里好像更粘稠了些,似乎还带着丝丝的甜腻。羽青身上总带着些若隐若现的独属于少女的体香,还有这空谷幽兰的静谧和松香,紫月寒喉头微微动了动,往前靠了靠,忍不住伸出了手。

羽青顺滑的发丝又恰到好处的被清风卷起,细细碎碎的缠上了他修长的手指,撩拨的他的心狂跳不已。

可手在将近抚到羽青头顶的时候,紫月寒还是犹豫的停住了。而羽青也是愣愣的看着他,他身上的香气和着温度迅速笼罩了她,她的心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了。

可最终,紫月寒还是伸手捡掉了落在她发间的一枚小小的松子,讪讪的笑了笑,说,“我听到,它落下来的声音了。”

羽青也回过神来,眼神里的那种期待一下子幻灭了。

她忙的坐直了身体,胡乱的理了理头发,顾左右言其他,

“这老松有几百年了……师父说,它是这上原山上最有灵性的……可是我们的福树……对了,我去给师父送盏汤……你……你耳力这么好……就自己回吧……”

说着,羽青忙的站了起来,脸上也有点不自在起来,很快,就逃也似的跑远了。她曾醉心于如今两个人的相处,极少往长远去想。尤其是上原这次瘟疫,他回来之时,她就已经对他放下了所有的心防,可是她依然不够自信,不够坦然,不想让他去承受自己身上的重担和仇恨。

又或者,她也在等,等他一个答案。可是每每她感觉到他即将宣之于口时,他又恰到好处的遮掩过去。

紫月寒听着羽青杂乱而远去的脚步声,两个手指摩挲着手里的那枚松子,心里五味杂陈,这双眼睛,竟然成了此时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

原来情意深种时,最渴望的竟不是厮守,而是希望她恣意无束。韩子默与兄长,也许亦是这般。

他静静的坐在那古树下,系在眼睛上的白绫随风而动,已经跑远到另一端的羽青忍不住回头,看着那一抹白色而忧郁的身影,默默的垂下了头。

罢了,只要他平安康健,别的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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