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结伴同行约三章 设局偶遇探消息（2 / 2）
“我叫霍紫嫣。不知公子何门何派，怎么称呼？”
夜楚云幽幽的呷了口酒，说道，“我叫楚岚，师承南边楚岁门，籍籍无名。”
霍紫嫣听了，略略思忖了一下，疑惑道，
“楚岁……我怎么从未听过……”
夜楚云脸上一怔，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入流的小门派，还请霍姑娘不要见笑……”
霍紫嫣自觉言语有些莽撞，尤其是喝着别人的酒，还摸着别人的灵宠，忙的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夜楚云又摆上了那副迷人的笑容，摆了摆手，说道，
“无妨，楚某也无意江湖纷争……不过六年前的江湖会，群雄盛宴，真是让我终生难忘。彼时的紫月门也当真是盛极一时，只是这几年……唉……”
霍紫嫣也不由得想了想这几年。她从东邱被风迟护送而回，面对的却是大表哥失踪，二表哥伤重，紫月门被鬼宗重创的惨状。
她自己曾经难以释怀的伤痛，在面对眉头紧锁的母亲和满眼怜爱的父亲时，还是选择了埋进心里。
为了帮衬母亲和紫月门，她也在逼迫自己成长，终日勤恳练功，再也不似以前那般无忧无虑。
许是自恃如今有不错的修为傍身，那些旧年的伤痛也慢慢平复。眼下，又或者是对这人的容貌和这小守宫的萌态太过心水，总之一切她也觉得有些鬼使神差。
不过，听见有人还在怀念曾经的紫月门，她眼里有一刹那的失落，端起酒杯饮了一杯，强撑着笑颜说道，
“紫月门不过是暂时休整，总有一日，它一定会再度辉煌，成为人人敬仰的天下第一门……”
夜楚云也端起酒杯，举了举，说道，
“楚某相信，也期待那一天！”
随后夜楚云夹着菜，又混似不经意的说道，“不知姑娘因何在此？”
经过这几年，霍紫嫣也已经不再如以前那样心无挂碍，就低下头摸了摸虎巳，说道，
“门中有些琐事，门主命我等前来处理。”
夜楚云看着霍紫嫣的模样，眼里滴溜溜转了一圈，说道，
“虎巳看样子很喜欢你，这性子倒是随我，一向对这美人没什么抵抗力。”
听见夜楚云如此一说，霍紫嫣的脸上突然红了一下。
她自小在紫月门长大，见到的都是再正经不过的二位表哥还有那些阿谀谄媚的弟子和富家子，但是如夜楚云这般能与紫月寒相媲美，又没有架子，谈笑风声的男子，她是真的没见过，不禁心里一阵跳动。
她赶忙低头逗弄了下虎巳，说道，“它叫虎巳吗？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名字倒是很勇猛……”
夜楚云又看了一眼虎巳，虎巳又被迫咧了咧那张嘴，夜楚云又淡淡的说道，
“我四处游山玩水，最近才到这里。不过最近江湖上似乎不怎么太平，听说南面的苏南门被灭门，来到这里，这褚晚阁似乎也有些事端。霍姑娘，你冒然出来，一定得注意安全。”
霍紫嫣听到夜楚云也提到了这褚晚阁，又这般殷殷嘱托，忍不住的说道，
“实不相瞒，我紫月门就是接到了褚晚阁的求救，前来相助。”
“说来也奇怪，褚晚阁门客上千，那阁主还需要去求助紫月门？”
“哼，那褚赢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他听了苏南门被灭，自己就怕了！”
“这也是奇事，这江湖门派众多，苏南门与褚晚阁也没什么来往，他有什么好怕的？”
霍紫嫣低头逗弄着虎巳，伸出指头在虎巳软软的肚皮上一阵挠，给虎巳高兴的忍不住扭动起来。
夜楚云趁机给霍紫嫣又倒了杯酒，俨然一副爱听是非的样子。霍紫嫣看见夜楚云一副江湖闲人样子，不由得小声说道，
“他们是没什么来往，但是他们五年前可都去过东邱上原……”
“哦？这么说，这褚晚阁阁主也想去流溯门抢素心诀来着？”
霍紫嫣轻蔑的笑了笑，说道，
“他知道什么素心诀，他自己说，他去上原其实就是听了他的那个师爷，叫什么黄鹤的唆使。就在前几天，那黄鹤拐带了他的小妾和一百多门人，跑了……”
“哦？还有此等笑闻！不过，听说这次的江湖骚乱，很是诡异，与五年前的上原一战很是相似。霍姑娘柔弱之躯，一定得保重！”
霍紫嫣抬起头有些骄傲的笑了笑，说道，
“我修为已达微元境，公子可莫要小瞧我。”
夜楚云故作惊讶的打量了霍紫嫣几遍，又说道，
“没想到姑娘看似柔弱，竟已入微元！是楚某眼拙了！紫月门不愧是百年道门，你也不愧是紫月青主的表妹啊。”
一听提到紫月寒，霍紫嫣的眼神里就闪现了一丝忧郁，喝了一杯酒，随口应道，“好说。”
夜楚云继续趁热打铁的说道，“说起来，五年前出了那两个轰动江湖的事之后，紫月门主和青主就双双隐匿江湖。真是可惜……”
霍紫嫣被提到了心中难过之事，忍不住有片刻失神，随口应道，
“表哥只是不过问江湖事，修为可不曾一日退步……”
“那是自然！那怀谷阁的榜上几年未变，足见放眼天下，还没有人能超越紫月青主的造诣……”
似乎是被触动了衷肠，曾经心底的那些怨又兜兜转转，霍紫嫣默不作声喝了几杯酒，多少有点微醺，忍不住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若没有她……二哥哥岂会沉寂这么久……”
夜楚云听到了，心里有些疑惑，但是也不好再多问，唯恐霍紫嫣对自己设了防，就展开扇子摇了摇，十分君子的说道，
“我看姑娘有些醉意了，我送姑娘回去吧。以后若有机会，楚某定会去紫月门拜访。”
霍紫嫣眨了眨眼睛，脸色微红的笑了笑，说道，“楚公子若去，只要报我的名字，定不会有人拦你！”
“好！”夜楚云一拍扇子，十分恣意的笑道，“不知姑娘何时离开这里？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霍紫嫣不禁又有些悸动，羞赧的笑着说道，
“这边的事不过就是面子上的，估计也就再过三五天。若公子有事，也可去褚晚阁……”
“甚好……”夜楚云眼角露出一抹狡黠，十分贴心的把她送到酒楼门口，看着两个师弟陪同离开，才转过身离去。
此后的两三天，夜楚云都会有意无意的去褚晚阁，状似对她情难自已的样子，实则就是打消她的顾虑，多套了不少话。
这一日，夜楚云往回走着，仔细的回想刚才霍紫嫣说过的话。
五年之前，上原之战后，江湖上随即传出了紫月门被鬼魑攻打的消息。但是内里的事情并无人知晓。有人传言，那场战斗，双方两败俱伤，也有传言鬼魑被灭，还有人传言紫月寒战死。
但是很快紫月门内发出贴文，说紫月离在东邱遭遇鬼魑埋伏失踪，紫月寒承了门主位，又说与流溯门无半点关系，他当时气不过，跑去紫月门想见紫月寒，但是那时看紫月门内凋敝，连来回绝他的那个弟子都有些闪烁其词，推说门主无暇见无关人等。
而今日听霍紫嫣言辞里，似乎这几年主事的都是白薇长老……
那紫月寒呢？虽然霍紫嫣说话都有所保留，但是细细推演，紫月寒那人虽然看起来自负过人，但是他的秉性正派，若他当时真的对羽青情深，真的会为了保全紫月门而弃羽青于不顾吗？
这些年紫月门凋敝，紫月寒又因何不理事？这内里或有什么隐情？
难道，紫月寒已死？这些年，竟然都是白薇长老代劳……不过都是掩人耳目的权宜之策？
夜楚云想着，便到了船边上，依云小跑着走过来，夜楚云悄悄的跟她耳语，
“广发密探去江南，给我查，紫月门里的实际情况……尤其是……紫月寒……”
依云不明所以，但是也不敢耽搁，随即派了信鸽就发出去几十条密信。
羽青此时却正从褚晚阁附近回来，她的脸上已经换上了此前的易容，走到夜楚云面前的时候，夜楚云还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
“怎么又易容了？”
羽青随手把伞放在边上，坐在了船板上，说道，
“我与司南司北还有几个弟子都认识，只是不想被认出来徒添麻烦。怎么样？可有问出什么？”
夜楚云顿了一下，对刚才的猜测只字不提，摇了摇头说道，
“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们现在说话都极有分寸，明日便会离开。那褚赢好像不太明白上原之战的真实目的，只说是被一个叫黄鹤的人唆使去的，而且那黄鹤已经跑了……”
羽青看着夜楚云，突然问道，
“那位大小姐可是眼高于顶，居然能与你聊话许多。不过看来你的美人计也没有多奏效，就套到这点东西……”
夜楚云邪魅的一笑，往羽青跟前凑了凑，眼里闪出了些神采奕奕的光，轻蔑的说道，
“爷的魅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若再给我些时日，我定能让她知无不言……”
羽青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又现出一副嫌弃的模样，似乎想起他们初见时，夜楚云那副“采花大盗”的做派，讥讽道，
“她们岂知你这副面容下藏着多少花花肠子……人家好歹也是名门大小姐，你这般去诓骗，是不是过于恬不知耻了……”
夜楚云毫不在意的摇了摇扇子，说道，“只要是为我家青儿，做什么我都不在乎……反正明日她一走，再无相见可能，几日也就忘却了。她身份那般贵重，身边什么阿谀谄媚的贵族公子没有……”
羽青也懒得听他继续瞎扯，就起身往舱内走去，边走边说道，
“让你的探子给我查查那个黄鹤现在在哪……”
夜楚云一下子愣住了，脸上随即露出了开怀的笑容，忙不迭的答应到，
“好嘞，小的这就去！”
连着这几日，褚晚阁内都异常平静。
霍紫嫣都怀疑是不是褚赢这草包胆小如鼠，故意诳他们的。司南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前来辞行。那褚赢虽有许多不愿意，但是也深知，总不能把人家耗在这里，只能无可奈何的答应。
所以这日一早，司南就带着众师妹师弟离开了褚晚阁。
同时，夜楚云也替羽青探到了那黄鹤的下落。
“此去西北两百里，有个白丽城，城里有一银庄大户姓沈，但是不久前经营不善，亏空甚大。那黄鹤就带着人和钱在那沈家安落，仍以沈家为明面上的家主，其实背后就是黄鹤。”
“哼，他倒聪明。”
“而且，我还查到他一些过往。他原来是逍遥派的一个得力弟子，后来因为心术不正陷害同门被逐出了师门，沦为一个散修。他流浪几年，后来便碰上了褚赢，连哄带骗，被褚赢迎为座上宾。五年前上原之战，褚赢本意并不想掺和江湖，但是这黄鹤却极力挑唆，而且他在这褚晚阁几年，银钱账目都不干净，似乎与官府甚至上京高官，都私下有联系……”
“逍遥派……呵……还是朝廷的走狗？”羽青轻蔑的挑了一下眉，说道，“那褚赢也是个糊涂蛋，不论如何，我也得送他份大礼！”
晚上一到，羽青提着一个巨大的黑袋子又潜进了褚晚阁的府邸，然后悄悄的摸到了褚赢的房屋后面，把那黑袋子上往那墙根一扔，便飞快的离开了。
褚晚阁到了半夜，就突然传来褚赢杀猪般的嚎叫，
“蛇！蛇蛇蛇！”
“有蛇！救命啊！”
夜楚云被这一阵喊叫和骚乱吵醒了，走出了船舱，看着躺在船板上眯着眼的羽青，不禁说道，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也有这么调皮使坏的一面。”
羽青没有睁眼睛，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
“我本来就这样。那些蛇无毒，不会出什么事的。给他吓的病个几年才好，好治治他胆小，耳根子软的毛病。”
夜楚云不由得低下了头，看着羽青说道，“其实你的本心里并没有那么冷漠，我看的出来……”
羽青愣了下神，没有回话，只是侧了下身，睁开眼望着翻滚不止的海面。
夜楚云看着海风撩起羽青的长发和衣衫，忍不住走了过去，也在她身侧躺了下来，看着漫天的繁星，悠悠的说道，
“就这样现世安稳，你也在我身边，真好。”
羽青那儿却是半天没有声音，似乎睡着了一般。夜楚云贪恋的看了她的侧脸一会，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等到一切都悄无声息，整个城似乎都进入了梦乡，羽青突然又睁开了眼，起身走到了船边上，把那把白纸伞往空中一扔，那伞便往前行了几百米，张开了悬在了空中。
不远处平静的海面突然波涛汹涌，慢慢下沉，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随后仿佛有一个蛇身龟背样的巨兽露出了半截，但是很快就散成了一团浓墨一样的黑雾，往那伞面上攀附而去，直到最后化成了那伞上的一副水墨图。
那伞慢慢的收了，落回到了羽青的手中。
羽青回头看了一眼睡熟了的夜楚云，走到舱里拿了一块毯子，扔到了他身上。那毯子准确的飞了过去，轻柔的盖在了夜楚云的身上。
夜楚云翻了个身，眉眼舒展，似乎在做着一个特别美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