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故人朝辞辅京城（2 / 2）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又凉了几分，地上变得湿滑。

院内槐树上光秃秃的，落叶堆满了庭院。

“得罪了。”岳飞一施礼，冲着关羽神像叩首。

他将庙内破旧的帷帐扯下，用刀切成布条，裹在马蹄上。

“官家，我们出发吧。”

几人离了关帝庙，沿着小路，一路向北。

路面在大雨之后变得泥泞，所幸岳飞早有准备，几人骑乘的马蹄皆做了包裹，并未因此耽搁行程。

入夜之前，几人便到了湖州城东。

随意找了家客栈，几人住下。好在杨存中有随身带银票的习惯，不然几人还不知如何是好。

“十哥，你我兄弟不知多少时日没有像这样坐在一起痛快的喝酒了。”岳飞痛饮一碗之后，忽然有些伤感，瞅着杨存中面庞，眼圈竟似有些泛红。

自岳飞官位越做越大，离了张俊所部。二人便再没有相互合作的机会。上次相见，正是杨存中带人抓岳飞下狱之时。兄弟二人，差点刀兵相见。

对于岳飞，杨存中是有几分愧疚的。

“不说这些。”赵国苗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大家都是兄弟，从今往后，还是互相提携。”

赵国苗眯着惺忪的睡眼，他酒气上来，面色潮红，挽住杨存中与岳飞的手，叠放在一起，“从今以后，便要长相守了。”

杨存中与岳飞对视一眼，有些尴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长相守的？

“朕不是那个意思。”赵国苗酒劲上头，嘴里说话含混不清，“朕是说，以后就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了，还请二位多多包涵。”

得如此官家，夫复何求！听着赵国苗如此推心置腹的一番话，杨存中和岳飞心里只有一句话，愿为官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三人喝的酩酊大醉，相与枕藉乎桌底，不知明月之高悬。

杯盘狼藉，三人躺倒在地上。倒是苦了小二与岳云张宪几人。

小二本想发作，岳云丢出一锭碎银，那张苦瓜脸瞬间展的跟熨斗熨过似的，没有一丝褶子，比什么医美都有效。

岳云和张宪将三人抬回房内，借着酒劲，一场好梦，一觉醒来，东方既白。

几人租了楼船，朝着武昌驶去。

楼船行驶的极为平稳，如同陆地行舟。楼船有数层之高，与现代豪华游艇比起来，也不遑多让。每一层都有不同的用处。

赵国苗站在楼船的甲板上眺望着远方。水汽蒸腾，岸边的景物仿似处在人间仙境。长江水一望无际，不见首尾。

“这就是长江啊！”赵国苗惊呼道，被眼前的壮阔景象所震撼。

“鹏举兄弟，为什么要选楼船？”，杨存中有些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岳飞会选择楼船这么大目标的交通工具。在他看来，楼船目标太大，极易暴露目标。

岳飞一副老神自在的模样，故作神秘，“十哥，你猜猜看。”

“总不能是为了让官家享受吧？”杨存中斜一眼岳飞，看着他脸上那故作高深的神情，有些不爽，“不对，你岳飞不是那种人。”杨存中自己立刻又否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那肯定不是。”岳飞此刻换了身行头，一副商人打扮，只是那股子杀人如麻的冷冽气质，却不是这方帽蓝衫掩盖的住的。

“别卖关子了，你也了解哥哥我，这动脑子的事，实在不是我的强项。”杨存中一身黄褐色衣衫，倒像是个船夫。

“这也是昨日忽然受了启发。”岳飞说起昨日在小道上撞见林辉等人的事情，“那秦桧料定我们不敢走官道。我便反其道而行之，大摇大摆的租个楼船走水道，扮做豪商，反倒更能掩人耳目。”

杨存中点点头，确实如此。如果秦桧够聪明，肯定会猜测自己一行人会抄小道走。这般光明正大，反而可能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邀官家去武昌，可是为了北伐？”杨存中忽然开口。

岳飞沉默片刻，朝着北方眺望，此处离着开封府，尚有两千余里，岳飞这一望，却是像穿过了万水千山，直达汴京。

“宗泽老将军的话，我是一刻也不敢忘。”岳飞神色黯然，想起自己那位老上司，“飞无时无刻不想饮马河北。”

赵国苗不知何时走来，朗声笑道，“鹏举，饮马河北是不是太近了些。朕看来，饮马贝加尔湖畔，那才像回事。”

“贝加尔湖是什么地方？”还不待岳飞答话，杨存中先自接过话头。

“那是个很美、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