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归家（1 / 2）
村口。
树下，十几个小孩子正聚在一起嬉戏玩耍。
有一高一矮，两位妇人站在旁边看着他们。
“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吧，好久没玩啦。”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提议道。
“确实好久没玩了，不过······”
小孩瞪大了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的。
“不过什么，你说话别说一半啊！”
他把脸贴近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小孩，追问道。
“不过捉迷藏肯定比不上堆沙堡。还有，你别离我这么近！”
文静的小孩伸手推开小伙伴凑上来的脸。
“小虎，小龙，你们俩别起争执，好好商量！”其中一位年轻瘦高的妇人开口说道。
但不知为何，她的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出村的大路，根本没有在看孩子们。
她如此心不在焉的样子，惹得另一位年纪稍长的矮胖妇人在心中连连叹息。
不怪年轻妇人如此担忧，她去年克服家族的重重阻挠嫁到这里，全村都为她的夫君，那个走了狗屎运的年轻小伙感到高兴。论美貌，全沙域的村子都找不出一个女人能和她争艳；论谈吐，她简直就不像是从小从沙域成长起来的人。言谈举止间，都透露出一股大家闺秀的高雅气质。更何况，现在还正值两人新婚燕尔之际。思君念君之心切，大家都能感受到，对此也很同情理解。
身旁的小孩子们围着她绕来绕去，跑来跑去，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村子。
但她根本注意不到这一切，要不是村中妇女们拦着，她早就出村去寻找丈夫了。
这时，挨着村口的一间房屋中快步走出一人。
齐肩的利落短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小麦色的皮肤，宽厚的肩膀，丰腴的臀部，粗壮的大腿。
打眼一瞅，除了头发长点，和男人没有半点区别。
一阵风似的，转眼就到了二人面前。
来人抖了抖手中篮子，十几颗洗好菱沙果在其中蹦蹦跳跳。
因为是刚刚洗好，红红的果实之上还有不少晶莹剔透的水珠停留。
她冲着二人咧嘴笑道：“张姨，漫漫，你们俩受累把这刚洗好的菱沙果给孩子们分了吧。”
年长的矮胖妇人瞄了一眼年轻瘦高的妇人后，直接伸手接过那篮菱沙果。
“小龙小虎她妈，我来给孩子们发果子吧，漫漫刚说了她今天不太舒服。”
短发妇女闻言，心里也有数了。她顺手抓起篮子里的两颗菱沙果，不由分说地塞进年轻妇人手里。
“漫漫你拿好，新鲜的菱沙果，可甜了，你快尝尝！”
一扭头，她脸色一变，喊道：“小龙，小虎，这筐果子没你俩的份啦，要想吃，一会回家我再洗新的给你们吃。”
两小孩听到妈妈的话，瞬间都蔫了。
两人都不敢反抗母亲，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在暗暗抱怨。
这几天全村每家的口粮都紧缺，一直嘞着腰带过日子，哪里还有新的果子，村子果树上最后十几个菱沙果都在这了。
仿佛看穿了两个孩子的心思，短发女人又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果然，“最狠不过妇人心”啊！
两个孩子内心叫苦不迭。
正是饭量大，长身体的时候，他俩平常一顿就能吃十几个菱纱果，今天可倒好，连果皮都没得吃了。
突然两只小手伸到小龙和小虎脸前。
“给，妮妮胃口小，可以不用吃，哥哥们正在长身体，哥哥们吃。”
小女孩稚嫩的两只小手中，各有一半菱沙果，新鲜的果汁从果子的截面流出，滴到了地上。
小龙和小虎两人晒得黝黑的小脸蛋，瞬间涨的通红，不自觉的，他们就把头低下来了。
小女孩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写满了天真无邪。
还是小虎先开了口：“妮妮，哥哥们不饿，你吃吧。”
“对对对，哥哥们是大孩子，能抗饿。”小龙急忙附和道。
此时两位男孩心中都默默发誓，长大以后要成为十里八村有名的好猎手，要捕猎好多鲜美的兽肉给小女孩吃。
希望等到那一天，他们俩不会因为谁娶小姑娘而“反目成仇”吧。
漫漫下意识地接住短发女人塞过来的果子，说了声谢谢。
但她的眼，她的耳和她的心，不在鲜艳欲滴的红果子上，也不在短发女人和可爱的孩子们身上。她心中的思念，此刻就快要像决堤的洪水般爆发了。
这时，村里的老人妇女们都忙着手中的活，虽然并没有什么要紧的活需要干，但他们都明白，人一旦闲来，就会胡思乱想。他们也担心外出狩猎的年轻人们，其中有些人早已经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使表面上仍摆出一副乐观的样子，但连村中的老猎犬也能看出来，众人都心急如焚。
沙丘上。
咯吱、咯吱、咯吱，一群面如土色的男人拉着木质推车，艰难地行走在归家的路上。
大部分推车上面，都堆满了石蝉的肉。
看样子，他们这一趟狩猎之旅，应该是收获颇丰。
但他们本应挂满笑容的脸上，此刻却堆满了严肃的愁容。
你问他们为何如此惆怅?
那是因为众多推车的其中一辆上，躺着一名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男孩。
男孩的生死，紧紧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
“孩子，咱们就快到家了。”李柯慈爱地抚摸着陆生的面庞。
男孩清秀的面庞上，沾满了凝结的暗红色血液。
一阵风吹过，男孩长长的睫毛随风飘动。
又有一双大手伸向他的面庞，轻轻拂去风中带来的沙粒。
“陆生，你必须给我挺过去。以后，每次出门狩猎我都带着你。”秦虎瞪着被风沙吹得无比干涩发红的眼睛说道。
咯吱、咯吱、咯吱，长长的车轮印迹蜿蜒向远方。
远方，是男孩的故乡。
是他最爱的地方。
很快，到了晌午。
漫漫仍伫立在村口，手里捧着两个缺少水分，微微发干的果子。
村里有不少热心的老人和妇女都来劝过她了。
她都答说：“放心吧，没事的，我就在这里等。”
长时间暴露在炎热的空气中，她红润的嘴唇都有些干瘪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今天也白等了的时候。
一队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村口。
漫漫一直迷茫失神的眼中，突然有了光。
她下意识的丢掉了手中的果子，向人群中狂奔而去。
她日思夜想的人，就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拖着疲惫身躯行走的男人也发现了女人，见她冲来下意识的想躲到一边。
女人没给男人躲闪的机会，疯了似的扑向男人的胸膛。
男人顿时手足无措。
“漫漫，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而且，我身上脏。”
“李柯，你个负心汉。你让我担心死了，我真怕你出事。”
女人的粉拳不停捶打着男人结实的胸膛，话语中带着哭腔。
“好啦，我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嘛。”
李柯温柔地抚摸着漫漫的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