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废篇（2 / 2）
但他却是不知道，苏叶所说的勉强还行，并非指的是修为，而是另有所指。
事实上，单论修为，苏叶大概会说：从哪来回哪去，还有，路费不报销哦……
既然坐拥顶尖灵根，那么十三岁修行至灵海境，只能说是理所应当，没有暴殄天物，真要说有多优秀，那也谈不上……起码按照苏叶的标准，这成绩算不得什么。
而这次考核既然是苏叶全程设计，全权负责，自然就要按照她的标准来。
苏叶又说道：“功法残篇给我看看。”
“哦，好。”钟少帆连忙从怀中取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籍。
苏叶当即笑道：“原来不是符印吗，那么‘勉强还行’的‘勉强’二字就可以去掉了。”
符印可以存储的文字量，要远远大于纸张书籍。一般来说，使用符印存储的功法，其内容都是细致入微的，方方面面都会写得十分详实；而一本书籍所记载的功法，会省去许多内容，很多地方都需要自行分析，阅读难度大大增加。
这本残篇记载了一种名为回尘诀的功法，按照总纲所说，这功法应当一共有九十二重，而这残篇只记载了前面十八重。
苏叶接过功法随手翻了前面十几页，轻咦一声，说道：“确实是真仙级别的功法，只是好像有些问题。”
然后她闭目凝神思索了片刻，再次睁眼时便面露了然之色，直接跳过中间所有内容，翻到最后一重看了几眼，便又抛了回去，提醒道：“你这可不是残篇，而是废篇，劝你早日改修其它功法。”
“废，废篇?”
钟少帆疑惑不已，所谓残篇，那就是残缺，不完整的意思，可是废篇是什么意思，从来没听说过啊。
苏叶解释道：“所谓废篇，便是功法从根源上便存在致命缺陷，不具备持续推导下去的价值与潜力。”
“这部回尘诀便是如此，虽说设想了九十二重，目标直指真仙之境，但是我刚刚大致推衍了一下，到了第二十三重时，其致命缺陷便会展露无遗，导致整个功法体系彻底崩盘。因而其最高只能修行至二十二重，对应的境界则是筑基境巅峰。”
“这功法的开创者一直推衍到第十八重才发现这个问题，老实说，实在是……算了，还是不说了。”
“……”钟少帆迟疑了一会儿，质疑道，“可前辈您不是说这是真仙级别的吗?”
真仙级别功法，虽然不一定是真仙所开创的功法，但至少也要是渡劫境巅峰的修士所开创的功法。
在当年那个万仙齐耀的辉煌时代，仙道文明极致璀璨，整片九州大陆常年维持着十位以上的渡劫境巅峰修士。
可今时不同往日，末法时代之后重启的仙道，远远没有恢复到当年的巅峰期，如今的九州大陆，不知是何种原因，别说渡劫境巅峰，就连一个真正的渡劫境修士都没有，合体境巅峰便是极限。
所以，一位至少也是渡劫境巅峰修士所开创的功法，放在如今连渡劫境修士都没有的时代，理应是金科玉条、至理真言一般的存在。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的存在致命缺陷，人家修为高深至极的修士都完整推衍出十八重才看出来，您只看了十来页，思考了一小会儿，怎敢如此仓促地下结论?
虽然这些话没有说出口，但“真仙级别”四字一出，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苏叶叹了口气：“我问你，一加一等于多少?”
“……”，钟少帆愣了一下，回答道，“二。”
“我若是说，一加一等于三，你信不信?”
“自然不信。”
“那若是一个真仙告诉你，一加一等于三，你信还是不信?”
“这……”钟少帆犹豫了一瞬，随后坚定地说道，“一加一岂能等于三，哪怕是真仙亲言，我还是不信!”
“你短短一秒便下了结论，否定了一位真仙，那我思考十几息也下个结论，否定一部真仙级别功法，这有何不可?”
“……”这次钟少帆紧蹙眉头，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他的眉头才舒展开来，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受教了。”
苏叶说道：“指点倒也谈不上，随便说说而已。”
“不，前辈此言，没齿难忘，受用终生!”
“……那你就去吧，给你一个机会参加考核，不过既然是破例，理应严格一些，你必须拿到考核前三名，方能加入紫云剑宗。”
“多谢前辈，晚辈必尽力争取!”
……
两人走后，苏叶又倒在了躺椅上，心中却是没来由地涌上一丝烦躁、愤怒与不满，还有一些极淡的委屈，不过很快她就压下这些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又抓起购物手册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唉，好想买，但是都买不起啊……”
另一边，秦修以飞剑载着钟少帆重新返回金桥入口。
半路上，他一直打量着这位十岁出头的黑袍少年。一想到到这少年刚刚与七师叔进行了一场让他云里雾里，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对话，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
良久，他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忍不住问道：“你刚刚说受教了，具体是什么意思？”
钟少帆有心想说，却是不知道这种心之所悟具体要如何表达，便开口道：“醍醐灌顶，如梦方醒。”
秦修只好自己猜测道：“对自己有自信，相信自己缜密思索与分析得出的结论，敢于质疑权威，是这些意思吗?”
钟少帆想了想，说道：“差不过。”
“差不多?那就是不完全对……具体差多少?”
“唔，大概有，很多。”
“……”秦修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不够用了，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意思啊?
这家伙不会是在故弄玄虚吧?
钟少帆说道：“还有举重若轻与举轻若重。”
“……还有了吗?”
“还有自知之明。”
秦修有些呆滞地继续问道：“还有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过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与你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