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 重生并非偶然(求月票)(2 / 2)
「近日我一直在猜想,尊师当年之举,或是以己身相殉,才为后世万民换来这一线转机。」天镜的语气已近笃定:「你身在此局之中,你之命数,便也注定与这一线转机相生相连。」
「阵成之后,你本该在去岁死去,可你未死……」天镜看着无绝,道:「正是因为她已在改变这场浩劫。」
天镜后知后觉地道:「所以那晚你于观象台上,便已经知晓此中关连了。」
那时洛河群星命数
被她改写,无绝的身体应当有所感应。
「是啊。」说到此处,无绝也不再否认,他往椅背上重重一靠:「我这条命能活多久,谁说了都不算,唯有我主公说了才算。」
他的确是从那时便确定其中的玄机了——那便是殿下每每改变天下大势,便等同间接为他延续性命。
但他今日通过天镜所言,才真真正正明白全部的真相与关连——原来师父早就布下了局,原来殿下的重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偶然,殿下肩上负有责任,而他作为局中之人,命数也与殿下肩上的责任紧密相连。
殿下要救世,他才能不死。
至此,天镜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之处:「你既早已知晓自己活命之关键所在,为何不尽快去往江都,先太子殿下言明此中利害牵连呢?」
「我为何要与殿下言明?」无绝已恢复了浑不在意之色:「我和你不一样,无意追溯什么天意天命。我与师父也不一样,没有那么多心怀苍生之善念。」
「我换殿下回来,不为苍生,不为国运,只是为了我家殿下。」
所以纵然他已经参透了其中牵连,却也从未打算与殿下言明,他说过,殿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为任何人,也无需为存续他区区一条烂命为目的。
殿下想救苍生,便救苍生,殿下想择一处宝地隐居,那便只管去隐居。
至于他是生是死,顺其自然便够了。
天镜未曾想到会听到如此回答,他并不能理解此等毫无所求,纯粹只为成全的忠心,甚至这份忠心在天下大义之前,显得无比自私。
但就是这样一个心中只有私念之人,却间接做出了这天地间最为大义之举。
此间怎一个玄妙了得……
「师父必然也是知晓我这副不堪大任的德行,所以才瞒着我,哄着我下山去。」无绝望向房顶,不禁埋怨道:「世上有这么坑徒弟的师父吗?」
他到底是不是师父亲生的徒儿!
他现如今被折腾到这幅半死不活人嫌狗厌的凄惨境地,师父当负全责!
天镜饶有兴致地问:「你如今知晓这一切是先人设局,是否觉得后悔?」
无绝不以为意:「有什么可后悔的。」
纵然一切冥冥中早有注定,皆是师父意图救世的手笔,即便一切都有虚幻之嫌,可在这场局中,他是真的,殿下是真的。
为了这个「真」字,他便永远没有后悔的道理。
他不管什么救世,什么天意,他只负责管殿下回来。
如今殿下果真回来了,他心愿得偿,其它的,管它真真假假呢。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听也听了,无绝扶着椅子扶手,打算走人了。
天镜见状,问出了最后一个不解之处:「你即便不打算言明真相,纵然想要顺其自然,却又为何迟迟不肯去江都与旧主相见呢?」
站起身来的无绝扭头看他:「合着你看不出来啊。」
天镜目露困惑之色。
无绝更觉得稀奇了,拿手指了指自己:「……你就没觉得我见之令人生厌吗?」
天镜摇头一笑:「非但不曾觉得生厌,反倒觉得你今日难得待我友善,倒叫我心生几分欣忭。」
无绝:「……」
这算什么?
,是吗?
所以,以往他丢给天镜的那些臭脸,算是拔高了对方对他心生憎恶的标准?世人眼中他讨人嫌的程度,竟已不足够影响到天镜了?
看着面前神情友好的天镜,无绝的心情很有些微妙。
他起初还
以为这老狐狸是故意装出来的友好,没想到竟然是真情流露。
无绝这下当真有些动容了,因此与天镜倒起了苦水,说起自己如今霉运与白眼缠身的百般不易。
天镜听罢甚是同情。
原来这邪阵的恶果报应,不单要人命,夺人轮回,还要这般诛人心,使得启阵者在各种意义上皆「不得超生」,为天地所厌弃……真真正正是以全部的身心魂灵为祭。
「我辛辛苦苦一辈子,被师父当作棋子来使,到头来却还要被世人,被旧主厌弃……」无绝哀叹道:「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哇。」
「错不在你,在那邪阵。」天镜宽慰了几句,便问道:「不知可有我能帮得上忙之处?」
无绝就等着他这句话呢,闻言点头。
天镜做出洗耳恭听之色。
于是,片刻后,他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银子,包括一枚看起来很值钱的玉佩。
「多谢多谢。」无绝揖手道谢后,与天镜就此分别。
天镜也未留他,毕竟他身边有圣人眼线跟随,暂时并不方便与无绝同行。
但是……
看着无绝离开的背影,天镜实难放心,思索片刻后,决定给常岁宁写一封信。
若需与天道博弈,那么,她至少有权知晓自己身在一个怎样的局中,如此才能更好应对抉择。
究竟要如何以一人之转机为天下万民改命,她能否赢下此局……无人能够预料。
正因无从窥测,他才万分好奇。
他会拭目以待。
比天镜的密信更先到达江都刺史府的,是自京师而来的孟列。
时值正午,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在刺史府后门处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