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弑父(2 / 2)
加百列把葛韵泽像拖麻袋一样拖到浴室里,将浴池里装满水。
葛韵泽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头就被加百列生生摁在水里。他想要挣扎,却使不上任何力气。水从鼻腔、喉咙里钻进去,呛得他难受。大脑在一点点缺氧,意识在一点点消失……
加百列在外面数着时间,差不多三分钟,他忽地一下把葛韵泽的头从水里拉了出来。狠命的一阵咳嗽后,葛韵泽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怎么样,溺水的滋味好受吗?这就是我当时落水后的感受。我可是第三天才醒了过来,还失忆了。”加百列望着脸色惨白的葛韵泽,调侃地说道。
“你……”
葛韵泽刚想抱怨什么,加百列又把他的头摁在了水里。他屏住呼吸,艰难地熬着,心里默数着三分钟,想着或许不久就会被拉出去。然而憋了两分多钟的气后,他忍不住了,浑身在抽搐,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吞咽。慌乱与恐惧渐渐袭上心头,加百列是要慢慢作弄他,直到他死亡。不知道一切结束前,还会有什么酷刑在等着他。
眼看着到了四分钟,葛韵泽的头又被拉出了浴池。依旧是猛的一阵咳嗽后,他惨白着脸说:“你……你这样惨无人道地作弄我,会……会遭报应的,你……你会下地狱的!”
“下地狱?”加百列邪恶地一笑:“我在多年前就生活在地狱,还怕再回去?”
他突然一手揪住葛韵泽的头发,向后一扯而抬起对方的头,将自己的脸凑上去,冷笑道:“至于报应嘛!你现在不就在遭遇着嘛?儿子一个人身在地狱太孤单了,这次怎么着也要让父亲您作伴啊……”
“你……你那么恨我,为啥不……不直接一刀了结我?”
“不为什么,只想让你好好品尝一下我和我妈受过的罪。”说着,加百列再度把葛韵泽的头按在水里。
葛韵泽的头就这样一次又一次被加百列给摁在水里,又一次次在三四分钟后从水里被拉出来。望着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越来越绝望的眼神,加百列感到极大的宽慰,这就是复仇后的快感。
最后一次,加百列将葛韵泽的头埋在水里足足十分钟后才拉上来,发现他完全没有了气息。
“才十分钟就断气了?没意思!”加百列一边说着,一边给葛韵泽做着心肺复苏,“你给我醒来,还没到你该死的时候,我还没玩够呢!你不准死!”
做了五分钟的心肺复苏,随着一身“噗——”,葛韵泽吐出一大口水,慢慢苏醒过来。
“命还挺大的,居然又活过来了。”望着葛韵泽,加百列给了个赞许的眼神。
葛韵泽有点迷茫,他感觉自己飘飘忽忽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人们见到他来了,都拼命地鼓掌欢迎,每个人都要求他留下画作、留下签名。抬头望去,市政府的门口放着他的雕塑,雕塑旁的石碑上还写着“本世纪最伟大的艺术家葛韵泽”字眼。这是他一辈子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当他正被一群人围着,双手不停地签着自己的名字时,他被拉回到加百列这里。原来那是人死了会去的地方啊!他意识到自己被加百列给救了。可加百列不是恨他吗,为什么要救他?难道加百列终究是顾及着血缘的关系不忍杀死他?
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加百列,葛韵泽艰难地开口:“你……为什么要救我?难道?”
“打住,你是想说我顾念你是生父,作弄你到现在只是为出口恶气,之后就会放你走?做梦吧你!你还没还清债务呢,死得太早可会让我伤脑筋的。”加百列双手捧着脸颊,蹲在一边,冰冷的字眼从他嘴里一个个慢慢蹦出来,把葛韵泽最后一丝生的希望彻底撕碎。他绝望地盯着加百列,冷不防地又被拎去了厨房。在那里,他经历了最痛彻心扉的折磨。他的胳膊和腿被加百列用榔头敲断,脸皮也被活生生地扯下来一块。
“啊—!啊!”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之后变得沙哑、无力,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望着躺在地上像破布般的葛韵泽,加百列的脸上毫无波澜。
“啧啧!知道吗?我妈当初可是难产了三天后才把我给生下来。那可是相当于十二根肋骨同时被弄断时的痛楚,你不过是胳膊和腿被弄断了而已,就受不了了?你可曾想过,经受过那样痛楚才生下我的母亲,是有多重视我?而你呢?你不仅从她手里夺走我,诬陷她政治迫害你,诬陷她虐待自己那么辛苦生下来的我,在我眼前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摔死,最后还把她最宝贝的我推下了瀑布差点害死。你,”加百利拎着葛韵泽的衣领,把他提到二楼,在楼梯口把他后仰着直接扔了下去,“最后就尝尝我妈逝世那一瞬的痛苦吧!”
骨碌碌,浑身是伤的葛韵泽直接滚下一楼。折损的骨头和绽开的皮肤碰到阶梯上,让他痛不欲生。
跟着一起下楼的加百列看着依旧还在抽搐的葛韵泽,嘴角浅浅地一勾。
“挺命大的!头先着地居然都没断气,再来一次!我挺喜欢玩保龄球。”
将葛韵泽那破碎的身体当保龄球一样玩了近二十分钟后,加百列发现他终于不再动弹,便将他扔进装满水的浴池。
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十一点半。
加百列在地上拿起之前准备的王水,倒了一些在玻璃杯里,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拿出自己用过的所有卫星电话卡,扔了进去。
之后他走上二楼,把熟睡的苏菲一把抱起来,拔掉她身上的营养剂输液针头,转身往外面走。外面停着的,是那辆他改装后重新涂上墨绿色的斯文·伯格曼的车。他小心翼翼地把苏菲放在车后座上,给她盖好毛毯,掩着门。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两大桶汽油后,他又回到了别墅。
撒完汽油,他擦着一根火柴,用中指一弹,火柴被弹到房里的汽油上,火立刻熊熊地蹿了起来。
汽油都洒在易燃的地方,火暂时是扑灭不了的,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做接下来他想做的事。至于他作案留下来的痕迹,他笑了一下,不可能消除,那屋里到处都有他的指纹。算了吧!再说……也没必要消除。
半夜,一辆墨绿色的车开在郊区的街道上,慢慢地开到了高速公路的入口。
车停了,一抹身影从车上下来。他把一条厚厚的毯子铺在地上,从车后座上抱下来一位还在熟睡的女孩。在路边的绿化带里放下女孩,他又给她盖上一条毛毯。随后他在她身边放下一个密码箱和一个婚戒盒,把戒指拿出来戴在她的右手无名指上*。
“我最爱的女孩,再见了!”加百列伤感地说着,在苏菲的唇上落下最后一吻。加百列把随身携带的其中一个小型照明灯打开,放在苏菲的身边后就驱车往雷柯尔大街驶去。那里……沉睡着他心心念念的母亲谭诗诗。
雷柯尔大街并不是很远。
一刻钟后,在十月十号凌晨零点,加百列驱车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有一个开放式的墓园,并没有大门,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祭奠逝去的亲人。谭诗诗的墓碑在一个小小的山头,迎着每日的朝阳,风景煞是优美。
缓缓走到墓碑前,加百列的心里五味杂陈。他从背包里拿出另外一个小型探照灯、颜料和画笔。打开灯后,他在谭诗诗那光秃秃的墓碑上开始作画。
不一会儿,一个女子的轮廓就显现出来,加百列在根据自己儿时的记忆画着他心爱的母亲。
半个多小时后,一个三维立体的女人画像呈现在眼前。画像里的女人温柔、漂亮、恬静。加百列抚摸着画像里女人的脸,落下两行凄凉孤寂的泪。
恍惚间,远处突然显现出淡淡的光晕,一个人影徐徐地朝他走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记忆里那很甜很暖心的笑脸呈现在加百列的眼前。
“妈!”他惊叫着,一头扑进来人的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谭诗诗依旧是加百列记忆里那三十岁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老。他知道这是幻觉,可这触感如此真实、如此亲切,他甚至能闻到母亲身上熟悉的体香。就算是幻觉,他也宁愿深陷其中,永不醒来。他开心极了,终于再次抱到母亲了。
十九年了,他期待了十九年。这拥抱,迟到了十九年。
“妈,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我的路路长大了!”谭诗诗伸出双臂环抱着已经长大了的儿子,眼神温柔地看着他。
俩人抱了很久很久后,加百列突然想起自己的背包里带来的生日蛋糕。他松开抱着母亲的手,把蛋糕拿出来,插上数字四和九的两根蜡烛,点燃了,递给母亲。“妈,祝你四十九岁生日快乐!”
“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啊?我好开心!”谭诗诗接过蛋糕,一口气吹灭蜡烛。她拿着勺子挖了一小口蛋糕,伸到加百列的眼前,“和以前一样,我家路路吃第一口。”
加百列幸福地张大了嘴,一口吞掉那勺蛋糕。“好好吃!”
谭诗诗疼爱地看着加百列,伸出手来擦了擦他的嘴角。“和小时候一样,蛋糕又沾到嘴角了。”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加百列实在是不敢相信。想到自己以前被葛韵泽利用而诬陷了眼前这位如此和蔼可亲的母亲,他羞愧地低下头。
“路路,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吗?”谭诗诗看到他黯淡下去的眼神,关心地问。
“我,我想到以前做的对不起妈妈的事。我,无法原谅自己,一直觉得没脸见你,也怕你怪罪我。”
“怎么可能啊!”谭诗诗又一把环抱住加百列,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
“妈妈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路路能够开开心心健健康康一辈子,怎么可能怪罪你。何况,你为妈妈做了那么多事……”看着有点犯困的加百列,她笑着说:“路路,都这么晚了,你又辛苦忙了一天,困了吧!来,妈妈哄你睡!”
耳边响起加百列被葛韵泽拐走前,妈妈天天晚上哄他睡觉时唱的儿歌:“夜晚的天空繁星点点,河边的小灯忽隐忽现,萤火虫在起舞翩翩哪,起舞翩翩,妈妈永远陪在你身边……”*
加百列听着妈妈清脆的歌声,渐渐地闭上双眼,甜甜地睡了过去,脸上挂着无比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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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想写一千个伤心的理由,但是怕侵权,就改写了歌名。
*德国人的婚戒是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和中国相反。
*本来这里的儿歌是想写《虫儿飞》的,就是“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但是怕侵权,就自己编写了一首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