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六十 人生最苦不过别离（1 / 2）

第61章 章六十 人生最苦不过别离

自从张月初清晨离去之后，方素笑整个人便有些魂不守舍。她自然明白龙凤并非池中之物、大丈夫志在千里这般道理，但几日的相处，她已经习惯了那个性子温和少年的陪伴，真的一旦分别，那种肠断的思念之苦当真是难以忍受。

方素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闺房的床上，心中苦闷、两眼无光，此时她满脑子都是与自己张月初的回忆，反倒对自己原本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生活有些无所适从，上次有这般感觉的时候乃是自己母亲张舒意外离世。

方七佛见少女甚至忘记了吃饭，有些担心，便来到了少女的闺房前，推开了门。

方素笑见方七佛走进了房间，便中断了对少年四年，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爹。”

方七佛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温柔地摸了摸少女的脑袋问道：“他走了？”

方素笑语气有些低沉道：“嗯……”

方七佛见她这般神情，心中叹息，但依旧安慰道：“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你与他的关系，也自然明白人生最苦不过别离。但跟你娘的天人永隔不同，你与他只是暂时的分别，将来肯定有再见之日，从某种角度而言，其实笑儿你要比爹幸运。可是你如今不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连饭都忘记吃，若是拖垮了身体，将来该如何见他？”

方素笑听懂了方七佛话中含义，明白自己确实不该如此低沉，点点头道：“女儿知错了，他不顾生死与艰辛，只为了完成自己的目标，女儿也该如此。”

方七佛见自己之言有效，欣慰地笑道：“说实话，虽然嘴上不说，其实爹打心底喜欢月初这个孩子。曾身居高位如今落魄流浪，如此巨大的反差却未让他迷失本心，他的古道热肠；他的和颜悦色；他的知恩图报，在如此势力市侩的世道里，放眼天下都极为少见。而且最难得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他一路走来，无论是面对高官还是寻常百姓，对谁都是一视同仁。天下间最易与最难的事，皆是愿意把人当作人看，爹经历了几十年风风雨雨未能做到，他年纪轻轻却做到了，这是让爹最喜欢也是最敬佩的。”

方素笑听着自己最敬重敬爱的父亲夸赞张月初，就如同在夸赞自己一般，心中无比满足。

方七佛便继续说道：“你和他的路还长，都有美好的将来，所以不必纠结一时，要好好对待自己，切勿让远方的他为你担心才是。”

方素笑此时心结已解，便朝着方七佛微笑点头答应，方七佛便又欣慰地摸摸她的脑袋。

方七佛见少女情绪恢复，说出了压在他心头已久的事情：“有件事情，虽然爹心里已有打算，但爹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声，毕竟此事与你息息相关。”

方素笑朝他眨了眨眼问道：“爹，是什么事？”

方七佛脑海中便浮现出了那个让他有些厌恶的身影，脸色复杂地说道：“皇帝陛下想见你。”

心思聪慧的方素笑自然明白方七佛言中之意，她摇了摇头道：“爹，你应该了解女儿的心思。除了他，女儿此生都不会倾心于他人了。”

方七佛见她有些误解，便答道：“爹说这番话只是因为，爹觉得这件事不应该瞒着你，没有别的意思。爹从跟着你已故的大伯起事开始到如今身居雍州刺史结束，一路上沉沉浮浮经历过无数的事情，对于名利如今早已看淡。爹现在心中唯一所想的便是，你与天定两人能够行自己所想，一辈子平平安安。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要是爹为了名与利逼迫你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待到将来爹魂归九泉，该如何面对你娘亲？所以笑儿你不用太过担心，只要你心中不愿，爹哪怕与整个大秦为敌，也不会昧着良心将你嫁给那个人。”

方素笑这才真正明白了方七佛心中所想，她没有说话，只是抱住了这个两鬓已有斑白、待自己如亲女的男人手臂。

两人沉默了片刻，方素笑忽然有些泪眼朦胧道：“我记得爹以前最爱吃娘亲做的猪肉韭菜饺子，每次娘亲下厨，爹都能满满吃上两大碗……爹，我想娘亲了。”

方七佛叹了口气，面色哀伤道：“爹也想她了……”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这个已过知天命之年，曾让无数人觉得仿佛能够知晓天命的中年男子，此时想起曾为了与自己相濡以沫不惜背离家族的亡妻，就好像一名迷路的孩童，找不到心归之处。

人生最苦不过别离。

方素笑擦了擦泪朝方七佛坚定道：“爹，女儿想学武。”

方七佛先是惊讶，随后点头问道：“为了能与他江湖相伴？”

方素笑摇了摇头道：“小人若要寻仇害人，必定会先找目标最为亲近的人下手，就像娘亲与龙灯会那夜的我。所以女儿习武的目的是为了离开爹的羽翼庇护，就像百花姑姑一样独当一面，女儿不想日后成为他人眼中爹和他的软肋。”

听了方素笑之言，方七佛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道：“阿舒，你看到了吗？女儿长大了，也更懂事了……”

方素笑便帮他擦去泪水，随后方七佛便欣慰笑道：“爹同意了。”

于是方素笑便在方七佛的引领下开始习武，但方七佛事务繁忙，所以大多时候这个任务便交给了方天定。

方素笑没有过习武的经历，甚至因为刺史千金的身份，寻常的体力活都未曾做过。没有半点身体基础的她，开始习武的几日异常的艰辛，握刀的手掌与踏地的脚板因为过度练习而血肉模糊乃是家常便饭，甚至有时候还会因为过度劳累当场昏厥，连下定决心以严师自居的方天定看了都心疼不已。好在少女意志坚定，并未因为习武的辛苦而半途而废，也不曾喊过一声苦与累，这倒是让方天定十分欣慰。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老话虽然说得通俗易懂，但确实是有它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