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章六十五 天凉好个秋(1 / 2)
第66章 章六十五 天凉好个秋
名叫苟茂外号狗毛的男人,在二楼一个角落的房间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喝了口水,随后便坐在凳子上歇息了一会。他跟王老四不同,他对于溜须拍马之事,打心底其实也是反感非常。但人生在世,诸多事情总归无法避免。自己家中还有母亲需要赡养,还有年幼的弟妹需要抚养,父亲早逝,若是自己不能够出人头地,自己至亲的亲人又该如何在这污浊的世道上生存?
但想要出人头地哪有这么容易,跟楼下坐着喝酒的那批人比,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自己跟优势两字完全不沾边,想往上攀爬就只剩下溜须拍马这一条途径。
哪怕自己再反感,可为了生活又有什么办法呢?
谁会愿意选择做阴沟里的老鼠而非光芒万丈的大侠?
生活嘛,不寒碜。
狗毛叹了口气,随后听到了楼下有喧闹声,便怀揣着好奇的心情想出去一探究竟。结果他房门刚打开,一把尖锐的短刀朝着他的脖颈袭来。而就当短刀即将割开他喉咙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推了一下,下意识的倾倒身体躲开了这致命的刀锋。
狗毛瘫坐在地上,他意识到自己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吓出了一身冷汗。对方对于他的极限闪避有些惊讶,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下一刻尖锐的短刀便再次袭来。而面对死亡,狗毛下意识闭上眼地喊道:“大侠饶命,今日之事,小人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刀尖在距离狗毛脖子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狗毛睁开眼睛,发现一个带着面巾的男子正居高临下地注视自己,他立即俯身磕头道:“小人父亲早逝,家中母亲和弟妹都需要我一个人养活,走上这条路也是因为生活所迫,没有办法。我从来没有主动做过什么强抢民女的事情,最多就是挢虔了别人一些银子。这次绑架也不是我的主意,希望大侠能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必定脱离此处,痛改前非,求大侠饶命。”
虽然这些话怎么看都像是人临死前为自己罪状的开脱,但狗毛说的的的确确是实话。
徐定舟看着眼前这个言语卑微,比自己年纪大不了多少的男人,有些犹豫。
换做寻常,他哪会给人解释的机会,刀锋所至,定然殒命。但不知为何,此时的他心中很乱,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不再是那个做事毫无顾虑的徐定舟了。
徐定舟摸了摸腰间的愚公,努力地寻找答案。
狗毛见眼前之人并未有所回应,于是尝试地开口道:“大侠?”
徐定舟说道:“人呢,被你们带去了哪里?”
狗毛立刻回道:“在楼梯上来的第三间房内,小人这就带您过去。”
徐定舟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去便可。”
这对于狗毛而言却是个好消息,虽然他跟王老四的关系算不上亲密,抛开同门也顶多就是普通朋友。但狗毛知道,哪怕王老四恶贯满盈罪该万死,可他对自己确实帮助颇多,自己实在不想与他兵戎相见。
正当狗毛松了一口气时,徐定舟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狗毛问道:“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吗?”
狗毛再次俯身磕头道:“小人明白。”
随后徐定舟便迅速朝着目标房间跑去,二楼其他房间的人也闻声而动,但都是刚打开房门还不知外部情况,便被疾驰的徐定舟一刀穿透喉咙或是心房,死得不明不白。
而房间里的王老四此时并没有注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他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细雨,专心致志地在想该去哪里寻找自己的少主宋天灼后邀功。下一刻房门被打开了,但王老四并未转身,他以为来者乃是换好衣服的狗毛,于是他淡然地说道:“换身干净的衣裳而已,不至于这么慢吧?”
进房之人并未回应他,王老四觉得有些奇怪,笑着转头问道:“怎么换了个衣服,话都不会说了?”
身影越靠越近,但就王老四转头之时,进入他视野并非他所熟识的狗毛,而是一个带着面巾的陌生男子。王老四心中惊骇万分,可他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名为“小腰”的短刀划断了他的喉咙,血沫飞溅,王老四奋尽全力想说话,可平常最为容易的事情,到了此刻却成了最难的事情,他发自己一个字都没法说出口了。他瘫倒在地,带着逍遥快活的梦,就这样死去了。
徐定舟杀死王老四后,并未有一丝一毫的迟疑,立刻走到床边割开绑在田桃手脚上的绳子,随后用力推了推还未苏醒的田桃。
田桃在徐定舟的推搡中渐渐苏醒,但脑袋还未清醒。她揉了揉脑袋,转身看着陌生的徐定舟。方才街上父亲被殴打重伤、自己被击晕带走的不好回忆统统涌上田桃心头。田桃恼怒非常,也不知哪里来的狠劲,猛地朝着徐定舟挥拳而去。
徐定舟伸出左手接住了田桃的拳头,随后立刻解释道:“别误会,我是来救你的。”
田桃看着这个带着面巾,毫无印象的男子皱眉道:“救我?”
徐定舟点了点头:“记得中午在你家吃饭的三位男子吗?”
对于张月初、郑白羽、李敬熊三人田桃自然记忆深刻,她点头道:“记得。”
徐定舟便继续说道:“那个配双刀的此刻正在下面给我们拖延时间;那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应该去给你爹找大夫了;剩下那个傻大个正在你家酒肆保护你爹和那位老人。”
田桃瞳孔飘忽不定,努力地消化着面前男子口中传达的信息,过了几息之后,她突然猛地抓住徐定舟问道:“我爹……我爹他怎么样了。”
徐定舟摇了摇头:“暂时不清楚,当时情况紧急,我们怕你出事,所以不敢耽误太久,担心迟则生变。所以便急急忙忙跑过来救你了。”
田桃松开抓着徐定舟上衣的双手,眼神落寞。但随后她转念一想,与其在这徒增悲伤,不如早点回去照顾父亲。于是田桃便看向徐定舟问到:“那现在能带我回去吗?”
徐定舟点头:“可以,你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徐定舟便跑出房间,靠在二楼的栏杆之上,看向一楼。此时一楼的战斗惨烈非常,地上已经横躺了几具尸体,但摘星楼的门人围攻依旧不断,张月初奋力厮杀,整个人被血液染红。徐定舟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才发现之前进楼的时候,当时自己看到他的眼神示意就直奔二楼救人了,对于他的实力竟然没有多想。虽然楼下此时与张月初交战的摘星楼门人多半也是些二品出头甚至三品的低级武夫,但这数量属实不少,哪怕现在站在下面的是自己,也不见得能比张月初处理地更加从容。
这扎实的基本功,凌厉的出刀,雄厚的气机。难道是自己先前得到的情报有误,这家伙压根不是什么纨绔子弟,而是一个实打实的少年英才?
难怪当时他安排自己上楼救人,留下自己楼下阻敌;难怪李叔叔会把愚公交给他……
但事态紧急,自己来不及思考这些。徐定舟收了收心思,朝着楼下吹了一声口哨。
下面本来凶险万分的局势被这一声口哨打断,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声口哨吸引了注意力,除了张月初。他背对着徐定舟没有转身,只是抬起了左手,朝上竖起了大拇指,随后又伸出食指,甩向了酒楼大门,紧接着又开始朝着人群冲杀起来,没有一刻的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