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事变（1 / 2）
半个月后的深夜。
“二皇子，大事不好！”夏见远卧室门外忽然一个黑衣人出现说道。
夏见远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说：“怎么了？”
“楚明哲，死了。死在了淮阴城大牢里。”黑衣人说道。
里面传出茶杯碎裂的声音，片刻，夏见远平淡的声音传出：“派人调查楚明哲一案，同时向刘如海公公打探一下皇帝今日的情况。”
“是。”那人领命便消失在黑夜中。
夏见远坐在床上，以手撑额，笑道：“好，好，好，狐狸还是露出了马脚。”
待到天明，夏见远来到夏宫中，刘如海迎上来，他满头大汗在这样寒风凛冽的时刻显得不合时宜。
“刘公公什么事情这么忙成这样？”夏见远面带微笑地说。
刘如海擦擦额头的汗说：“不得了啊，今天早朝的时候，大理寺卿上报本来要羁押过来的犯人死在了大牢里，皇上一时间气得急火攻心，吐了口血，几位皇子和大臣们现在都在养心殿，生怕皇上挺不过这个关隘。二皇子，你快进去吧，这个案子是你和上官大人还有大理寺卿负责的，现在众大臣都在抨击上官大人无能呢，哎哟，吵得不可开交。”
“刘公公不必担心，我先去看看父皇。”夏见远说道。
走进养心殿，一眼望去众大臣分为两边，左边是以东华茂为首，右边是以上官信和白禹为首，几位皇子跪在地上等待夏稷的召见。大臣们正在争执，朝廷的党争在这个时候一下子都跳出来了。
“上官大人，国之栋梁，怎么会让犯人身死牢中，必定是这犯人自己畏罪自杀。”东华茂说道，“尔等不要妄加揣测，难不成还是上官大人想让这个犯人死吗？”
“呵呵，我上官信倒是希望这个楚明哲现在来京，让他亲口说说是谁想要他死。”上官信笑着说。
东华茂满脸堆笑，说：“上官大人说笑，死人怎么会说话呢。”
“哦，原来东华大人也知道死无对证这四个字啊。”上官信说道，“这河道维护的发放款，经工部的手，想问问东华大人当时身兼工部尚书，对这一百万两不翼而飞应该比我上官信更紧张吧。”
“做臣子的，都是替皇上管钱而已，尽心尽责，失责之人，自然要担心圣怒。”东华茂拱起手说道。
说完之后，身后的大臣纷纷附言，满嘴说着东华茂尽心尽责，更有甚者含沙射影这次上官信没有尽心尽责导致朝廷要犯意外身亡。
“各位大人不用多说，负责这案子的还有二皇子和四皇子呢，难不成也是说这两位皇子失责吗？”上官信义正言辞道。
说完，他身后的大臣们都硬气起来，这天下除了皇帝谁敢指责皇子的不是，两边互相推诿指责，一时间养心殿里纷纷嚷嚷起来。
正说着，夏见远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二皇子。”上官信拱手行礼，其余大臣漫不经心地拱手，对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在以前可能还有几分尊敬，此时此刻，二皇子夏见远和夏常、夏晟和夏牧相比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
夏见远恭恭敬敬地躬身回礼，说道：“各位大人，都是忠心的臣子，现在父皇在里面正急需清静，各位大人们在这里吵吵闹闹，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皇上？恕夏见远说句不敬的话，各位大人不要忘了自己身为人臣的本分，少说几句吧。”
“二皇子，牙尖嘴利，这么快就给我等扣起帽子了？”一位大臣开口说道。
另外一位大臣符合道：“二皇子还是赶紧给皇上端痰盂的要紧，这里议政的地方，二皇子岂不是来错了地方。”
说完，传来隐隐的笑声。夏见远虽身为上书房走廊，但是依旧没有资格上朝堂的，虽然时常陪着夏稷在宣政殿和几位机要大臣，但是一般也是不说话的，可以说夏见远的身份和刘如海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皇帝身边无权无势的跟班而已。
“我看尔等真的是不想要脑袋了吗？夏家的人，这天下哪里不能去。”夏常忽然开口，冰冷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杀意，“人臣本分，尔等看来是忘记了，改日本王带着焱圣军亲自教教你们！”
一瞬间，夏宫安静无比，大臣们看着跪在最前面的夏常，感受到了在夏稷身上才能感受到的威严与恐惧。
“大皇子息怒，大臣们也是担心圣上，一时间糊涂了，冒犯了二皇子。”东华茂推着笑说道，又转向夏见远，“二皇子请恕罪，不过还是请二皇子进去看看皇上怎么样了。”
夏见远笑笑，好像刚刚大臣的讥讽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说道：“自然自然，各位大人请稍等。”
说完，夏见远往里走去，路过跪着的几位皇子，夏见远和他们快速的对视了一眼，匆匆一眼，仿佛很多事情这五个人之间想说又说不了。
走进后殿，穿过重重屏风，夏见远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夏稷，他现在身体虚弱，太医和史官在一边时刻守候着防止意外发生。所谓的意外就是，夏稷一旦死亡，他们需要记录皇帝死亡的真相。
“见远，你过来。”夏稷朝着夏见远招了招手，虚弱的样子让人想不出来这是一个庞大帝国的皇帝。
夏见远恭恭敬敬地过去，俯身在夏稷身边。
“本来，我想在秋猎的时候挑选真正的储君，现在看来，我是撑不到秋猎的时候了。”夏稷说着咳嗽了一下，随即看向史官说道，“我在这里说的话，一句都不可以留下来。”
“是。”史官低声说道，放下笔，把整个身体匍匐下去。
夏稷看向夏见远，夏见远看着自己父亲已经浑浊不清的眼睛，开始轻微地抽泣起来。
“你是个心软的孩子，我对不起你的母亲，也对不起你。但是为了大朔，我希望你能牺牲一些。”夏稷带着期盼的语气说道，“我是活不过这个冬天了，但大朔需要一个真正的皇帝，像高祖皇帝那样，勇敢、果断、深谋远虑的枭雄。夏牧绝对不是适合当皇帝的那个人，连城性格太过耿直，我唯一期盼的就是夏常和夏晟。但是夏常做事情不够细腻，他虽然现在老成了很多，但是对人对事城府还是不够深。夏晟聪明，会是个仁慈的君王，但是做一个君王仁慈是不够的。”
“父皇，您说这些干嘛，您会没事的，父皇。”夏见远早已经泣不成声。
夏稷拍拍夏见远的手臂，抚慰着自己的儿子，继续说道：“你是个好孩子，聪明，做事情考虑周全，但是你没有野心，没有野心的人是做不好皇帝的位置的。外面的党争，我早就看得清清楚楚，夏常和夏牧的背后是东华茂，夏晟的背后是上官信。我希望他们争，但是我不希望背后的大臣也争。所以我今天，想给你留下一道密旨，从今天开始我要你时刻盯着这夏常和夏晟，有任何事情都要跟我汇报。”
“父皇，这是何意？”
夏稷握着夏见远的手，说道：“我会立夏牧为储君，但是他是坐不住这个位置的。他们是要斗的，但是我得知道他们怎么斗，他们不能斗得太过火，也不能斗得太温和，温和的人是坐不了皇上的。”
“儿臣明白了。”夏见远哭着接下密旨。
“你要记住，做这件事情，你万一判断错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夏稷握着夏见远的手，“扶我出去，我还有事情要跟他们说。”
养心殿外，大臣们和皇子们看到夏见远扶着夏稷走出来，皇子们一拥而上扶着夏稷坐到龙椅上。大臣们纷纷下跪，用衣袖擦拭泪水以表悲伤。
“朕还没死，尔等哭什么！”夏稷威严的声音传出，大臣们都为之一振，纷纷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