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圆月之夜(1 / 2)
刘如海引着夏见远往里走着,今晚的养心殿被月光照耀得很亮,两个人长长的影子被拉到了房门上,一前一后走得不紧不慢。
“二皇子可不要待得太久了,皇上这段时间休息得不好。”刘如海打开房门前叮嘱道。
夏见远拱手说道:“刘公公真是一片丹心,见远禀报完就走,绝不耽搁。”
养心殿内室的房门打开,四周灯火通明,两边的史官看到夏见远来了立马拿起笔开始记录。这是皇帝起居记录的人员,大朔承袭前朝的习惯,对于历史的记录特别看重,每一任皇帝的身边都会贴身带着一些史官,这些史官知道皇帝的一切秘密,必须记录发生的一切事情。等到皇帝死后,这份起居录会传给下一任皇帝作为治国的参考,这些史官的选拔尤其严格,而且这些史官也必须住在皇宫内,一生不得外出。整个大殿除了史官现在只剩下皇帝夏稷了,大殿的木质地板擦得很干净倒映着灯火的光芒,大殿中间就是夏稷的龙床,那周围数不清的丝绸落下,组成一道道帷幕,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人。
“远儿,你上前来。”
帷幕中间的人说话了,夏见远穿过帷幕看到了中间的男人,他更瘦了,整个人显得很精干,但是他的双目还是炯炯有神,洞若观火。夏见远眼睛一红,跪在床边。
“几日不见父皇,父皇怎么变得如此消瘦?儿臣真是放心不下。”
说着,夏见远擦起了眼泪。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夏见远擦泪的胳膊,夏见远抬头对上了夏稷的眼睛。
“夏常和夏晟,你还在盯着吗?”夏稷的声音像老树皮摩擦的声音一样嘶哑。
“大哥自从去往北疆后,儿臣也不知道他的消息了,儿臣依照父皇的吩咐在随大哥北上的护卫队伍里安插了眼线,但是这个眼线三日前就再也没有给儿臣发过消息了。”夏见远说道,“怕不是已经被发现了,儿臣也不敢写信过去怕暴露了他。至于四弟,现在专心在查太子的案子,接触的都是大理寺和刑部那边的人,其他大臣都不怎么和四弟来往的。”
夏稷盯着夏见远说道:“听说你最近和他走得很近,你也站到夏晟那边去了吗?”
夏见远感受到了夏稷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加大了力量,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思索片刻说道:“四弟和儿臣走得是近了些,只不过儿臣受父皇所托帮助四弟查案的缘故,除此之外,儿臣再无别的瓜葛了。”
“哼,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很清楚。”夏稷抬起身子,他盯着夏见远的目光好像刀子,就像捏着夏见远胳膊的手一样,恨不得插进他的脑袋里,夏稷嘶哑地说道,“你们根本不听我的话,你们借着查太子案的由头,查来查去不就是想查夏常吗?夏常要是没被我撵出去,你们早就刀剑相向了吧!”
“父皇!父皇,您在说什么啊。”夏见远哭着想挣脱夏稷的手,夏稷却死死抓着,“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儿臣只忠心于父皇啊!父皇!”
夏稷一把推倒夏见远,夏见远像看到猛兽一样害怕地往后躲,夏稷现在已经彻底癫狂了。长期的病痛,丧子的悲哀,以及两派大臣日日的上书,一切的一切都逼着夏稷,让他做一个选择。但是夏稷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不表态也不反对,他就像现在这样癫狂得折磨所有人,所有人也在折磨着他。
“你们斗吧!斗吧!”夏稷嘶吼着,“斗到最后一个,全都死光了才好!”
夏稷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定在了那里,倒了下去。夏见远呆了一阵,赶紧起身上前查看,发现还有呼吸后,夏见远长舒口气,瘫坐在床边。他回头望去,史官们也看着他,他们没有记下刚刚的事情,也许是为了维护皇家的体面,也许是他们也还沉浸在刚刚的场景中忘记了下笔。
京城分为东西两市,南北两城,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地方零零散散的住着一些人家。他们往往没法在繁华的街道和城区里买上安家立命的宅院,在这些地方支起草棚木屋卑微的生活着。这些地方稍微体面的人都不愿意来,这里也藏污纳垢,有赌坊、妓院,也有乞丐、恶霸。夏晟、上官珝、李严和一众捕快现在就在这里,他们躲在一个废弃的木屋里,看着对面的一间油坊,油坊的伙计关上了店门,吹熄了里面的油灯。
“走!”
李严一声令下,四周的捕快迅速围上那一间小小的油坊,油坊不大三间屋子组成的小院。捕快们早就把前后左右堵死,夏晟和上官珝也弓着身子躲在油坊正门边。夏晟仔细地听着,里面时不时的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夏晟朝李严点头,李严一摆手,一个百姓打扮的捕快走到门前,叩响了房门。
“掌柜的,掌柜的。”捕快叫着门,夏晟听到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手也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掌柜的,睡了吗,我来打个油。”捕快继续叫着门,其他人都绷着神经看着里面的动静。
“太晚了,明天再来吧。”
里面终于传来声音,夏晟努力辨认着,觉得和白天的徐掌柜的声音不是很像。
“掌柜的,开个门吧,等着急用啊。”捕快继续叩着门。
里面却再没有声音传出了,夏晟和李严对视一眼,准备强攻而入。就在这时,一只弩箭破门而出,直接射进了叩门捕快的眼睛里。捕快抱着流血的脑袋在地上哀嚎着,另外一边的窗户里一名男子破窗而出。左右的捕快上前,男子手持连弩,左右两箭结果了围堵的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