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客栈(一)(1 / 2)
来福客栈(一
虽然离大考还有一段时间,但客栈住满了全国各地前来科考的举子们。三人费了好大劲儿,才在南城找到一家地处偏僻的来福客栈住下。为了方便照应,芝澜住了雅间,锦书和老仆蔡伯住在紧挨着的下房。
一切收拾停当。
芝澜遵照姑父的交代准备礼品登门拜会各位蔡学士的故交好友。蔡学士辞官多年,平时与各位故交多是书信往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子女见面更少,所以大家对这位长相俊美、温文尔雅的蔡贤侄深信不疑。
蔡学士的昔日同窗礼部周侍郎为人耿直厚重,对老友所托之事更是十分的尽心。答应尽快探明案情原委。
来福客栈,和芝澜相邻而居的是一位广东来的举子范增光。因为比邻而居,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熟络起来。范增光为人旷达豪放,不拘小节,又长得魁梧高大,浓眉大眼。乍一看,还真看不出他是位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做起事来粗中有细,写得一手锦绣文章,曾在广东科考中名列榜首。这次来京大考也是雄心勃勃,意在拔得头筹。
两人常常饭后一起去后面书房读书。来福客栈为了招徕生意,特意将后院两间厢房单独辟出来,摆放上桌椅茶具等等,供店里等待考试的举子在此读书。
同在此读书的还有余杭举子谢兆元,吉安举子姚充,苏台举子隆敏。几人读书累了就喝茶清谈,评点个人文章,关系融洽。
几人都是人中龙凤,但各有所长,谢兆元文章最好,又是最用功的一个,范增光文风张扬大气,姚充文章构思巧妙行文流畅,龙敏字写得最好,一手精妙的颜体让人叹为观止,芝澜则读书比较杂,来的时间也短,一时还看不出哪方面有独到之处。
范增光嫌光喝茶无趣,芝澜让老仆买来些话梅瓜子之类的小吃。大家围着红红的炉火读书写文章,每每夜深方才散去。
这天一早,姗姗来迟的谢兆元一进屋就神秘略带惊恐的说道:“诸位诸位,可知道昨夜有人死于非命?”
大家一听有人死了,纷纷聚拢过来:“谁死了?”“怎么死的”“快说快说”
谢兆元早上出去遛弯,顺便尝一尝京城的早点。听人说起昨夜北城一家客栈发生了命案,死者是一名松江府举子。
见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谢兆元继续爆料,半个多月前,就有一名举子死于非命,朝廷担心引起恐慌,对外秘而不宣,勒令刑部暗地调查。哪一桩还没查清楚,这又出了一条人命。坊间猜测,杀人凶手是冲着赶考的各地举子们而来,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现在来京的举子们人心惶惶,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
芝澜仔细听着没有表态。半个多月前,她还在进京的路上,当然不知道京城的命案。只是又发生一起,确实是蹊跷。
范增光拍案而起:“我平生最恨暗地动刀子害人的主,有本事就真刀真枪的大干一场,躲在暗处,阴恻恻的害人算什么能耐,他是没让我碰上,让我碰上,保管打得他满地找牙”
范增光的一番话把大家从紧张压抑的气氛中缓解了出来:“范兄,如果凶手就来到眼前,我等一介文弱书生,还能怎样?”
范增光轻蔑的哼了一声:“管让他尝尝我范某人的老拳,我范某人的身手可不是吃素的,如果不是祖父严令我参加科举入仕,我早就披甲上战场了”
众人听了只当他是吹牛,也不当真,继续读书,可是,都心不在焉的样子,看来被这两起命案震慑到了,晚上,大家也不再秉烛夜读,早早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芝澜洗漱已毕,正准备休息,范增光敲门进来,手上抱着一摞铺盖:“蔡兄,知道你胆小,我自今日起就和你同吃同睡,看那个贼人敢来惹事!”
芝澜哭笑不得,谢过他的好意,说明无需劳烦他陪伴,左右都是自己人,安全的很,见他不肯走,又着意将他夸赞一番:“有你这样武艺高强的大侠在侧,那些宵小那里会敢来!”
这样一说,范增光才离开,并叮嘱芝澜,万一听到什么异动,一定要用力敲墙喊醒他。又低声不好意思地解释一句:“我晚上睡得沉,有点小响动一般听不见”芝澜一一应诺。
这天,芝澜一早便去周府拜见周侍郎。父亲的案情已基本清楚。新皇登基,贺氏一族犯下谋逆的滔天大罪,尽已伏法诛杀。父亲曾同四川前任贺总督有些交情,平素偶有书信往来。这次清理贺氏余党,有人揭发宋参将与贺氏一族过从甚密,乃贺氏余党。现关在刑部大牢,禁止一切人等探视。就目前风口浪尖之上,想洗脱罪名难于上青天。但是父亲的官司一直未有铁证坐实罪名,一时也难以定罪,暂无性命之忧。
芝澜一时竟没了主张,下一步不知该如何进行。
天空阴云密布,没有一丝丝风,空气变得沉闷压抑,让人呼吸困难,浑身又躁动难安。芝澜抬起头,用力的呼吸,灰色的天空已零星飘起了雪花,今冬的首场大雪姗姗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