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军议（二）（1 / 2）

高仙芝铺开地图，低头看着，这地图要是让见惯了卫星地图的李承看见一定会觉得简陋得可怕，但对高仙芝来说已然算是详尽，葱岭以西对普通长安人来说简直就比天边还远，可对他高仙芝来说却不算是什么陌生之地，他来去纵横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对各处山川地貌还算是心里有数的。

“等候诸位的时候我已经仔细看过地图，料敌从宽，未雨绸缪，如果此时做最坏打算，必然先确保控制住白石岭。此地扼守南下咽喉，也是宁远国北上必经之路，道路狭窄难行，那些拔汗那人辎重牲畜甚多，一旦有变，他们必定在我们身后抢先夺路而逃，到时候极易拥塞道路，有必要派一队人马驻守，确保道路畅通。事关重大，别人我不放心，就请段将军亲自跑一趟如何？”

段秀实起身应诺道：“既如此，末将定不辱使命。”

“甚好，不过我只能给你两千人，前方战事我也不想就此放弃，现在我们既然已经知己知彼，那鹿死谁手也未可知，段将军保我无后顾之忧，我在前方也好放开手脚来施展。”

段秀实点头，“两千人足矣。”

“崔长史，裴司马，刘判官，今日我大营之中可有什么异动吗？”高仙芝又问道。

三人中只有刘单在高仙芝幕下已有多年，四年前高仙芝越葱岭平定小勃律，威震拂菻、大食诸胡七十二国的那一仗，刘单就在帐下听令，当时的报捷文书还是他起草的。

所以此刻高仙芝的微妙心态，刘单还是能捕捉到的，他很快回复道：“营中一切正常，今日未出战的各驻队军纪森严，战队还师之后各营休整也井井有条，医工火长们都正在忙着呢，我们后面的拔汗那人虽然营盘扎得乱七八糟，但也还算恭敬殷勤，一应补给辎重都还算是供应及时，也没什么异动，节帅尽可放心。”

“他们是该恭谨一些，去年我大破石国，说起来还是应他们拔汗那人所请，事情闹得这么大，今上虽然也恩赏有加，但朝中也颇有微词，说我为了邀功敛财而轻启边衅，侥幸获胜而掩盖了过失。好处嘛，他宁远国也没少得，倒搞得我好像要替他们受过一样，此番远征，说到底也还是要给去年那件事情收尾，他们要是不往死里卖力气，那可说不过去。”高仙芝这话说得似乎有些在发牢骚，显然是有些刻意地说给长史和司马听的。

“说的也是，”刘单道，“他们也算是西域诸国中最恭谨的了，前几年陛下还特意赐了个宁远的国号，人家国主现在也是姓窦的了，勉强算是自己人了吧。”

“也对，不过他们人数不少又多有辎重，白石岭前道路狭窄，段将军此去还要多加约束，不要让他们阻塞了我军的退路。”高仙芝用手指戳着地图上某处说道。

段秀实答应下来，高仙芝也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也不再犹豫，接连下令。

“如此我即刻拟好印信，段将军今夜便去各营点齐兵马，明日一早鼓响立即出发，不得延误。另外，今夜营中马铺人手加倍，外铺哨探人马亦需加倍，命各营加强警戒，不得懈怠。好了，诸位安排下去吧。”

帐中诸将纷纷起身应诺，各自散去。

“李将军，段将军，刘判官，你们三位先留一下。”

三人留在原地，等其他人都退出去之后，高仙芝走到营帐门口看了看，又吩咐亲兵不得让人擅自闯入，转身看向三个一脸疑惑的部下，说道：“那李承寤还有个更惊人的消息，因为无法证实，我也不想公开讨论，免得动摇军心。”

高仙芝停顿了一下，坐回到自己的案前，才缓缓地低声说道：“据那李承寤说，他今日在河边窥探到两路人马秘密接触，一边是石国人和突骑施人为主，但其中有一位看装束明显是大食人，而另一边则是葛逻禄人。”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