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醉酒 覆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倏忽间收紧。……(1 / 2)
时隔一年, 柳如絮终于又看见西苑亮灯了。
四处悬挂的灯盏,将西苑照的一片暖融。柳如絮站在院中, 目光落在亮着灯的书房上时,眼底滑过一抹追忆。
从前每逢书院旬休时,张元修便会待在书房里看书。
小时候,她可以光明正大来找张元修玩儿。但渐渐大了之后,她每次过来时,都是打着来找苏沁兰讨教花样或者做糕点,亦或者是借来找张云葶的由头,从院子里经过时, 隔着敞开的窗子,远远的看张元修一眼,她就觉得满心欢喜。
柳如絮刚想到这里时, 书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一身石榴红折枝裙的祁明乐,从里面走出来。
祁明乐一出来, 先是看见了院中的三人,接着就对上了柳如絮情意绵绵的双眸。
祁明乐:“……”
柳如絮也没想到,会以这般狼狈的模样,撞见祁明乐。在看见祁明乐那一瞬, 她只能迅速扭过头,掩耳盗铃般将自己的难堪藏起来。
“婶娘,我和娘还有姑姑来找你玩儿啦。”宁宁提裙小跑到祁明乐面前,然后嗳了声,仰着头问,“婶娘,原来你也和二叔一样喜欢看书啊!”
祁明乐正要说不是, 她只是无聊过来转转而已,但宁宁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所以一直不愿成亲的二叔,才会娶婶娘的么?”宁宁仰着小脸,一脸窥探到了什么了不得秘密的表情。
祁明乐:“???”
柳如絮:“!!!!”
张元煦夫人:“……”
原本已经消弭的尴尬,因为宁宁这有口无心的一句话,瞬间又弥漫起来了
柳如絮脸色倏忽苍白,整个人身子也突然晃了晃。她的侍女吓了一跳,忙扶住她:“姑娘,您怎么了?”
祁明乐与张元煦的夫人闻声,也齐齐关切看了过来。
“我没事。”柳如絮勉力笑了笑,她抿了抿发白的唇角,“我今日身上不大舒服,原本想着出来走动走动或许会好些,但现在还是觉得有些疲累。我就不叨扰……不叨扰表嫂了,如絮先行一步了。”
说完,柳如絮强撑着行了个万福礼,便带着侍女就走了,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的眼泪瞬间就下来。
明明她答应了大夫人,要放下张元修的。可那会儿宁宁邀她来西苑时,她却还是鬼使神差的应了。
但甫一踏进这院中,看着满院灯火融融,祁明乐从张元修从不让外人进入的书房出来时,柳如絮顿时突然就生出一种羞愧感。
虽然她与张元修认识的时间,比祁明乐与张元修认识的时间长,但祁明乐却是张元修的妻子,是如今站在张元修身边的人。
尤其宁宁那句,所以一直不愿成亲的二叔,才会娶婶娘你的么?更让柳如絮瞬间溃不成军。
见柳如絮步履凌乱,好几次都踩到了裙摆,险险要跌倒的模样,祁明乐心里为她捏了一把汗。她有些不放心看向张元煦的夫人:“大嫂,如絮她……”
张元煦的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柳如絮到底是张夫人疼爱的侄女,张元煦的夫人只好道:“罢了,我去瞧瞧她。”
她们这三人来的快,离开的也快,院子霎时又安静下来了。
祁明乐回房中沐浴过后,有侍女欲上前来替她绞干头发,却被她拒绝了:“不必了,我自己来。”
那侍女只得退下了,祁明乐将头发擦至半干,便让侍女们都退下了,左右时辰还早,她睡不着,索性便抱着刀去了外面。
今夜月华如水,星子漫天,将西苑的一草一木,全笼在乳白的月光里。
张元修他们母子四人,虽已离开这里一载,但因有几个老仆在照看,院中时花鲜草绿树皆茂盛葱郁,并没有半分颓废破败之态。
祁明乐抱着刀在廊柱上刚坐下,便嗅到了一股清雅的花香。
她探头,借着清亮的月色,才发现,廊下有几株栀子花。嫩绿的枝叶里,零星藏着几朵素白的小花,在暗夜里发出清幽的香气。
左右这会儿也没人,祁明乐索性盘膝而坐,背靠在廊柱上,擦着手中的刀,心里还在想今天弘安县衙发生的事。
李青山他们父子俩,父亲谄媚阿谀奉承,儿子却是一脸冷漠,简直像是两个极端。
时值暮春初夏,正是不冷不热的好时节。
祁明乐擦完了刀之后,又倚靠在廊柱上,仰头去看天上的月亮。今夜的月亮又白又圆,像一个白玉盘,同栎棠关的月亮有得一拼了。
“也不知道阿爹和哥哥怎么样了?”祁明乐望着月亮,小声呢喃。
祁明照自从送姜曦歌和亲之后,便留在了两国边境。只是偶尔会给祁明乐来一封信。他总在信里简短说他一切都好,让祁明乐在上京照顾好自己,若有谁敢欺负她,可以写信告诉他。
祁明乐收到他那封信时,当时都被气笑了。她故意在回信中,同祁明照道,他远在边境,若有谁欺负她,他能隔空帮她揍人家不成?
结果过了小一个月,祁明乐才收到回信,信中只有简洁果断的一句话:我回上京叙职时帮你揍。
而原本蠢蠢欲动的戎狄人,在祁昌弘领兵重回栎棠关坐镇后,似乎也消停下来了。
廊下花香袭来,天地间万籁寂静,柔和的月光像温柔的大掌,落在人身上,祁明乐望着月亮,心里想着祁老爹与祁明照,竟不知不觉就靠着廊柱睡了过去。
等张元修回来时,已是月上中天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卧房里也并未燃灯。祁明乐这是已经睡了?!
但这个念头,只从张元修的脑海里打了个转儿,就被张元修否定了:祁明乐平日睡觉时,总是习惯了留了一盏灯,若她睡着了,卧房内不可能是漆黑一片。
张元修抬脚上了台阶,正要往屋内行去时,脚下蓦的一顿。
他心有所感朝左边望去,就见绯红的灯晕落在廊庑上,一片裙角从廊柱后垂到地上。
张元修转过身走过去,就见祁明乐正抱着刀,靠在廊柱上睡的正沉。
张元修:“……”
好好的,她怎么睡在这里?
如今天气虽然暖和了,但夜深的时候,还是会有寒气。张元修放下手中的食盒,正打算将祁明乐抱进屋中睡时,他一转头,脖子上就架着一把刀。
再然后,他就对上了祁明乐睡意朦胧,但充满警惕的眼睛。
“是你啊,你怎么不叫醒我。”祁明乐嘟囔着,这才收回刀,重新又倚靠在廊柱上,用手背掩着唇角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