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伊莱恩（上）（1 / 2）

伊莱恩点燃了火，让那金黄的火光照亮自己稍显粗糙的手指，随后端起这盏做工简陋的圣灵石灯，朝地牢深处走去。

这段路他已经走过许多次，可直到现在还是会在分叉口处犹疑，直到找到墙壁上留下的标记后，才放心地继续朝前方迈出脚步。

他并非在认路方面存在障碍，只是因为刻意保持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前进的习惯，才导致对这段路的印象一直不够深刻。

墙壁上随处可见的圣灵石灯将整个地牢映照得灯火通明，没有留给黑暗一丝可乘之机。

被关在两边牢房内的圣灵教徒们在安神香的作用下安稳地沉睡着，没有再像之前那般于睡梦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今夜天气依旧“晴朗”。

完成这一侧的巡视之后，伊莱恩回到了之前他所在的小房间，而他前往另一侧巡视的“搭档”伯格也在这时走了过来，手上除了圣灵石灯外还抓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

“情况如何，小家伙？”伯格朝他咧嘴笑道，脸上的肥肉将两只眼睛挤成缝隙，“你的家人们还像之前那样喜欢在梦里大喊大叫吗？”

“我不喜欢你的说法，伯格，他们只是和我来自同一个村子，并不是我的家人。”

他瞪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充满敌意地说：“如果你执意要激怒我的话，我会让你后悔的。”

“好啦好啦，这只是个玩笑，放轻松小家伙。”伯格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将手中的圣灵石灯挂到墙上，走上前来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伊莱恩对面。

“我并不讨厌你身上这股年轻人特有的冲动劲，身为叛教者，这是十分宝贵的品质。

“可你总要学会接受内心的软弱，不要像个饱满的气球那样，被人一戳到痛处就炸。”

“你——”伊莱恩正要发作，可看到对方从容不迫的模样，最终还是撇了撇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伯格是他的“搭档”，也是叛教者中身份尊贵的“传教士”。

尽管像只溺水猪般整天只懂得吃喝玩乐，没有任何战斗力却喜欢对其他叛教者颐指气使，是伊莱恩最为讨厌的类型。

可伊莱恩却不得不忍受这一切，只因为自己还有求于他。

“这才对嘛。”伯格满意地点点头，往后倚靠在椅子的靠背上面。

“这里的人谁没有背弃过那些曾被我们视若珍宝的东西？可正因如此，我们才得以坚定不移地走在这条注定与世间一切为敌的道路上。”

“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叛教者？”伊莱恩看向他，转移了话题。

“就在明天，”伯格用手指轻叩桌面，欣然回答：“在审判仪式上沐浴圣血过后，你将被授予‘火之烙印’，正式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

伊莱恩点了点头，默默移开了目光：“我的审判对象，是谁？”

他以为自己会听到某个村里所熟知的教徒的名字，又或者直指那位来自圣火修道院的、受人爱戴的盲眼的老修女，可他都猜错了。

“三天前被你从祝火村附近带回来的那名修女。”伯格脸上再次挂上那意味深长的微笑，顺便将手中的黄铜钥匙推到他的面前，“你想去看看她吗？”

伊莱恩打开另一侧监牢的门，径直走了进去，这一次他没有低头，一边默数着房间的号数一边朝前方走去。

地牢的另一侧是专门用于关押神职人员的地方，在此之前只有一位住客，自从他带回了那名来自圣火修道院的修女后就变成了两位。

伊莱恩至今仍能记起那一天经历的一切：

那天夜里天气“阴沉”，无数游魂于旷野之上游荡，吹来的不洁之风让整座城寨都为之胆寒。

经验丰富者让所有人都躲到地下去，将燃烧的圣灵石散布在每一个有可能滋生阴影的地方，安静等待这场可怕的“幽邃风暴”结束。

叛教者们似乎已经习惯这样偶尔出现的“极端天气”，只称其为圣火衰落的又一体现，可聆听着教徒们惶恐祈祷的伊莱恩却觉得，这倒像是圣火对那位旧帝国的“狼将军”摧毁火之圣地降下的惩罚。

当这场风暴于后半夜止息，伊莱恩壮着胆子来到了城寨的哨塔上，朝远方望去。

这一望，便让他注意到那一团于旷野之上燃起的火焰。